刑少擎一惊,看着她嘴角挂着的血丝,眼神顷刻间变得极为复杂。郁望长长一叹,表情苦涩难言。“少擎,你先出去吧,有些话我总要和她说清楚的。”
刑少擎看了一眼他痛苦的神色,眸光闪了闪,“好。”
郁望走进来,把门关上,坐在床前静静的看了宁蓝十几分钟,才拿出银针分别扎进几个穴位。他捻了捻,然后收针。没多久,宁蓝缓缓的睁眼,看到坐在面前的郁望,想也不想的就一巴掌打过去。她情绪激荡,绵软无力的身躯竟生出了无穷的力气,这一巴掌打的又狠又快。郁望躲不过也没想躲,干脆利落的承受了这一耳光。他清俊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宁蓝又是一巴掌挥过去,一阵虚软袭来,她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她咬着唇,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流淌,心里蔓延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她来来回回只呢喃着这三个字。郁望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伸手。“宁蓝,别怪我,你落在了刑少擎手里,展拓一定会受他的胁迫。”
“到时候他一样会死,不如我亲手送他上路,最起码能保全你的安危。”
“刑少擎答应了你什么?”
宁蓝字字泣血,声声含泪,“展拓因为我,对你信任有加,你就是利用这份信任杀了他的对吗?”
郁望闭了闭眼,答非所问,“因为我杀了展拓,刑少擎便许诺我们离开这里的条件。”
宁蓝哈哈一笑,咳出一口鲜血,悲愤道,“郁望,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落入到现在这个地步,展拓还不是把我救出来了?”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能绝地反击?你凭什么会认为他一定会死?”
“说到底,你不过是自私罢了,你以为没有了展拓,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吗?你痴心妄想!”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被你爱上是我的荣幸,你郁望多好啊,多体贴啊,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被你这种自私恶心的人喜欢上,我真想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宁蓝又怒又悔又心痛,每一句话都是口不择言,化作一把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头。郁望面色白了白,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开口,“已成事实,你骂我也好,怪我也罢,展拓已经死了。”
“想想嘟嘟和团团,他们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你,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该好好的活着。”
宁蓝闭上眼睛,两行痛苦的泪水在她脸上纵横,她捂着胸口,感觉身体上下的神经痛的在痉挛。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见不到展拓,心里就油然而生一种生无可恋的情绪。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分别时的画面,想起他对她说的那句‘等我回来!’她的眼泪流的越发凶猛。那四个字竟然成了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阿拓阿拓!她在心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什么叫痛不欲生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她和展拓相爱已经快十年了,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厮守缠绵,他们对彼此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宁蓝绝望的闭上眼睛,小手揪着胸前的衣服,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大脑仿若放电影一般的闪现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管郁望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都像是听不见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仿若灵魂离体,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郁望无可奈何,低低一叹,“宁蓝,你总要想想嘟嘟和团团。”
“若是你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见宁蓝依旧无动于衷,他也不再继续劝说,站起来脚步沉重的走出了房门。宁蓝不是个拎不清的性子,她心里有数。刑少擎透过监视器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掐了掐眉心,看着宁蓝万念俱灰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有心疼有解恨,但更多的是嘲弄。自证实了展拓的死讯,宁蓝就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动过一,若不是还有呼吸,只怕旁人会以为她变成了一个植物人。“少擎,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郁望看着刑少擎,淡淡的开口,“继续留在这里?”
刑少擎摇头,“展拓已经不在了,过不了几天,整个世界的治安都会乱一阵。”
“我自然该去帝都一趟。”
“那宁蓝你打算安置在哪?”
郁望问。刑少擎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半响,“找个隐蔽的地方让她先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去接她。”
郁望笑了笑,“少擎,你是打定主意要违反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刑少擎眼底有一缕暗光若隐若现,“这样吧,郁望,宁蓝和你留在我身边五年,五年过后,我让你们离开。”
“你如何能保证你这一次说的是真话?”
郁望嗤笑。“那你的意思是?”
刑少擎不悦,已然动了杀念。“我知道在三角区不远的区域有一个不大的无人岛,把宁蓝放在那里,你去见她必须得和我一起。”
刑少擎眼底杀意迸发,稍纵即逝,须臾,他敛去眸内一切异样之色。“好,我答应你。”
等他探清楚了郁望的底细,找机会杀了他便是。“那我们明日出发?”
“嗯。”
刑少擎点头,随即森然一笑,“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哦?”
“帮我杀了那个叛徒。”
既然明天要离开,夜柒也就不用留了。郁望眉心一跳,面色不改,“夜柒?”
“对。”
察觉到刑少擎眼内的刺探之色,他笑了一下,“有何不可?”
他皱着眉似有些怀念,“好久没亲自动手了。”
“莫非你还下不去手了?”
刑少擎似笑非笑。“那倒不至于。”
郁望摇头,“带路?”
“宁安,带郁公子去地下室。”
刑少擎吩咐。“是,九爷。”
宁安做了个请的动作,“郁公子,这边请。”
郁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夜逸么?藏的好深。”
宁安不置可否的一笑,“还行吧。”
郁望跟着宁安下了地下室,来到关押夜柒的房间,他推开门。“画面可能有点血腥,不过郁公子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应该吓不到你。”
郁望轻挑唇角,目光笔直的落在夜柒身上。只是一眼,他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下。夜柒膝盖骨以下,俱是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被剔的一丝肉丝也没有了。一只毛色漆黑的藏獒被铁链子拴在角落,流着口水看着夜柒,凶狠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狼光。开门的响动声惊动了夜柒,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郁望。她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她庆幸此刻已经痛的连控制面部表情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然宁安一定会从她诡异的表情中看出不对劲。“你来干什么?”
她虚弱的开口,涣散的瞳孔有了一丝光彩。郁望小手指蜷缩了一下,波动的眸光瞬间变得平和淡然。“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