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人,要是没有找到真凶,那么殷十一很有可能被扣押起来。毕竟,死的人是单家的老爷子,曾经南城军队的一代领袖。“现在的情况对十一很不利。”
简君又说出了一个事实。单亦君却是不为所动,一副出神的模样,显然是在想其他的事情。“单亦君,你怎么能这么镇定?”
简君的目光落到了单亦君身上。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简君便蹙起了眉头:“你现在应该回到十一的身边去,你知道她现在是最需要你陪伴的。”
简君的话里带着责怪的味道,将单亦君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扭头看着他,目光闪烁着,半晌才点头。“这件事情你们好好调查,我先回去陪十一。”
男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简君格外不满意。他对殷十一的事情倒是格外的上心,只不过……“单亦君怎么回事?”
简君蹙眉,目光扫过赵西迟和言郁。两人互看一眼,皆是摇头。半晌后,言郁才想起什么,对简君道:“听说今晚首长在来医院的路上收到了一份报告。”
“什么内容?”
“不清楚,是言爵去调查的。”
赵西迟捏着下巴,倒是没有接话。他在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企图从回忆里找到一丁点的线索。“你说呢?”
言郁的目光瞥向赵西迟。那男人还在发呆,言郁上去踹了他一脚,这才让他彻底回神。错愕的看了两人一眼,赵西迟后知后觉的道:“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单亦君有点怪怪的,对十一的事情也不上心。他该不会真的相信单希泽和单沁雪的话,以为是十一害死了老首长吧!”
简君的话说完,心里便急躁起来。见他一副焦急的模样,赵西迟松开了捏着下巴的手道:“你着什么急?我看不只是单亦君有问题,连你都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简君汗然。赵西迟却没有回答他,抬步便往外走去了。外边的天已经微微亮了,一夜过去了,而有些事情却才刚刚开始萌芽。殷十一在病房里坐了一夜,双目无光的望着窗外,脑袋里空空的。悲伤过后,愧疚过后,她的心就空了。一夜过去了,昨晚的事情仿佛是做梦一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房门被推开,单亦君再次步进病房里,手上拎着早餐。看见床边坐着的殷十一时,他愣了愣,目光闪了闪,将心里的那抹异样掩去了。现在事情尚且没有尘埃落定,所以他还是事情都埋在心里的好。“十一。”
男人轻声唤道,目光落在殷十一身上,脚步也向她迈去。殷十一的身子颤了颤,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慢悠悠的回眸一双美目迷茫的看着他。单亦君的目光在触到十一的双眸时明显一颤,那双眼睛很美,可是却落满空无。“吃点东西。”
单亦君走过去,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他就站在殷十一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挡去了窗外照进来的光。殷十一这才闭了闭眼,空荡荡的脑袋里总算回温了。“你去看过爷爷了?”
她问道。声音不大,在寂静的病房里却格外的清楚。单亦君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侧身将早餐慢慢的拿出来,递给十一。殷十一结果,却并没有打算吃。“吃点东西,他们说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单亦君还是心疼她的,只过了一个晚上,殷十一看起来就憔悴了不少。他看着心揪紧,有些难受。见十一只是端着粥并不喝,单亦君蹙了蹙眉,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将吸管凑到她的嘴边:“喝两口,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殷十一点头,木讷的张嘴,吸了一口,很小的一口。小嘴蠕动了两下,她艰难的咽下去,“亦君,我想见单沁雪。”
一室安静,许久单亦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沁雪?”
“你见她做什么?”
单亦君尚且不知道十一看见单沁雪的事情。因为言郁和简老爷子都没有告诉他,简老爷子亦君私下去调查了,而言郁也调查过了,但是……结果表明,那天晚上单沁雪根本就没有到过医院。这样一来,十一说的话就不成立了。言郁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单亦君,也是因为知道单亦君一定会下去调查。调查的结果理应和他是一样的,到时候也许还会以为是殷十一故意诬赖单沁雪,适得其反。殷十一自己却完全没有顾虑到这一层,转眸定定的看着单亦君,道:“如果我说,爷爷是她杀死的。你信吗?”
你信吗?单亦君愣住了,被殷十一那一本正经的神色,还有她的话吓到了。半晌,他的唇瓣才微微一动:“你说……爷爷是沁雪杀的?”
他问完便摇头了,“不可能!”
语气很坚决,显然是不相信十一的话的:“爷爷一直都很疼爱沁雪,沁雪也很孝敬爷爷……她不会做那种事情。”
单沁雪的为人,单亦君自认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当十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否认了。然而在殷十一看来,单亦君是在维护单沁雪。她的眉头一紧,薄唇微启,喃喃:“你不相信我?”
单亦君也拧起了眉头,继而站起身去,走到了窗边。他的内心很激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殷十一的问题。若说不信她吗?十一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可是单沁雪,他实在是不相信单沁雪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见她。”
殷十一的目光从单亦君身上移开了,兀自站起身去。不知道为什么,殷十一在看见单亦君的背影后,心就凉了半截。她一直以为,单亦君会一直是她的依靠,会无条件的相信她。现在看来,果然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而且她也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一个。也许连单亦君都已经相信那些人的话,即便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已经相信了。似是听出了殷十一话里的失望之意,单亦君回眸看向她,本想解释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好,我让她过来见你。”
单亦君说完,便摸出手机给言郁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单亦君回身看向殷十一,却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那份档案,心绪也变得混乱不堪。病房里安静下来,单亦君站在窗边,目光眺望着远方。不知是否是风太多愁善感,拨动了他心底柔软的弦。脑海中浮起一些零碎的画面,那些残存的记忆如流水一般涌上他的心头。冷冽的俊脸变得柔和,单亦君平展双眉,轻轻叹了口气。“十一。”
屋里响起他那低沉黯哑的嗓音,殷十一下意识的抬目朝他看去,应了一声。目光定定的望着单亦君的背影,显然是在等着他的后话。“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吗?”
单亦君喃喃,语气有些沉重。十一愣了愣,不禁从床上站起身,“你愿意告诉我了?”
单亦君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放到远处,让自己陷在回忆里,喃喃:“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疯了。也许是因为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也许是因为她并不爱我爸。”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洞,殷十一从来没有听见单亦君用如此哀戚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殷十一没有插话,只是安静的听着,做一名安静的听众。单亦君微微扬起下巴,眼帘落下,轻轻的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忽远忽近,却始终是郁郁寡欢的模样。从单亦君记事起,母亲就是一个格外阴郁的人。喜欢穿黑白两色的衣服,从来不化妆。但是那张脸却始终美丽,要是她能够经常笑笑,也许会更美。单亦君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似乎从来就没有笑过。但是他看见过母亲的照片,在照片里看见过母亲的笑容。很亮眼,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