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风羲默默观察着风衮的变化。 部落如今的改变,在他看来,有好的地方,也同样有不好的地方。 不过无论是好是坏,风羲都只看不说。 这是文明初生之时,所必须要走过的路,从蒙昧到成熟,他可以如之前那样种下种子,但却不欲强行扭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勾画部落的未来。 明悟人道之念,风羲就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以未来的目光过分的去干涉风衮的发展。 未来世所谓的奴隶封建,所谓的诸多思想,真的适合现在的人族吗? 人道的突然跨越,一步走向成熟,底蕴不足,对于文明来说,只不过是烈火烹油,刹那光景罢了! 没有经历挫折,失败,就如同温室的花朵,无法抵挡外面的风吹日晒。 想到这里,风羲顿时将心头生出的某些思绪掐断,或许他应该舍弃掉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成熟想法,跟随族人一起,带着蒙昧的人族,走向文明的未来。 他所追寻的人道,族人们所需要的人道,这个大荒的人道,并不是那一蹴而就的虚幻,而是自过去至未来,不断发展,勃勃生长的大道之途! 随着风羲心念的转变,华胥停下脚步,若有所感的转过头看向风羲。 就在刚刚,她发现风羲变了。 以前的他虽然表现的与族人无二,但华胥心里却清楚,他一直远离着“凡尘”,并没有融于到部落中,风衮和他们,像是在两个世界。 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灵,高坐云霄,默默注视着一切,看似有情,实则对一切都很淡漠无情,毫不在意。 而现在,她突然感觉到风羲似乎开始主动走向了他们,与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看着华胥疑惑地目光,风羲冲着她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他不可能告诉华胥,自己从遥远的未来,甚至是另一个世界而来,这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哪怕他努力的去适应此世,但心中,却仍然有着一丝顽强的执念,想要带着此世的人,走向那个令人向往的人道众生的未来! 而在他方才心中做下决定之后,内心深处,最后的一点执念,终于悄无声息地散去。 “前尘如烟,眼前的这些,才是自己该把握的一切!”
风羲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看着风羲的笑容,不知为何,华胥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回应了一抹安心的笑容,然后语气更为轻松地开始给风羲一一诉说起风衮的所有改变。 …… 只是,随着两人一步步深入丛林,很快,风羲的眉头不由开始皱了起来。 眼前,属于族人们的气息越来越少,三三两两的痕迹留下,但却似乎很久没有族人来到这里。 “阿姆!”
他看向华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踏入部落之后,他便有意识的隐去了体内超凡的力量,从一个普通人族的视野,感悟着部落的变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意识不到眼前的异常。 这条路,可是通向原先“部落”的路! 这些痕迹,更像是族人一次次迁徙中留下的。 华胥脸上的表情一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显得有些低落,她摇头叹了一口气, “走吧!”
说着,便不发一言,带着风羲继续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当他们穿过穿过一条被围起来的荆棘丛林,一片“废墟”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远处,破败的草屋,荒废的兽栏,胡乱生长的杂草,像是在告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人生活在这里。 “法域!”
风羲目光一闪,双眸中不禁一道道神秘的巫文流转,薪火法域的全貌顿时出现在他眼中。 法域之中,本该隐匿的薪火法则却显化出来,无处不在,充斥各个角落,连里面的那些草木残屋上,都留下一道道法则的痕迹。 神域! 眼前的薪火法域,似是像极了风羲所见的那处神灵残域! “多久了?”
沉默了许久,沙哑地声音响起。 “你当初火祭时以薪火封禁之后,这里便渐渐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
华胥在一旁低声解释。 “除了力这些图腾战士和我这个巫以外,部落的那些普通族人现在已经不适合生活在里面了!”
说着,华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嘲。 难怪部落的族人都迁徙到丛林中。 法则的显化,对于修行者来说,或许是个得天独厚的福地,但是部落那些普通的族人,无处不在的法则力量,却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引动薪火法域之力,让法域彻底显露出自身的力量,蜕变神域自是也应有之,或许风羲早就该明白这一点。 “羲,这不怪你!”
似乎看出了风羲心中的想法,华胥连忙说道, “迁到丛林中,族人们都没有怨言。”
“现在的部落很强大,力他们也成长起来了。”
“已经不需要薪火……” “阿姆!”
风羲突然出声,他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华胥,目光似乎能看破一切,“你现在,还待在法域里面?”
华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默然不语。 果然! 风羲心中暗道一声,他总算明白华胥体内为何会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明明本源凋零,有身陨之相,体内却有一缕薪火之力牢牢锁着华胥的生机! 原以为华胥从巫途中,领悟出什么神妙法门,如今看来,是这薪火的法域,护住了她最后一道生机。 “阿姆……你可知,这样下去,你会永远离不开这法域!”
风羲脸色一变,质问道。 “重要吗?”
华胥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低柔,却异常坚定的阐述出她的信念, “我可是部落的巫啊!”
“巫……”风羲脸上的表情一顿,他张了张口,一句话堵在喉咙,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他很想告诉华胥,这样下去,她的未来,将和那些神域化生的“神兽”一般,永远无法离开薪火法域。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薪火的力量会慢慢抹去她的意识,直至与它融为一体。 可看着华胥坦然无畏地样子,风羲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巫,是他亲手教给华胥的! 也是他,告诉华胥,巫的守护之念,是人族先行的传火者! 身为传火者,又岂能贪生? 虽然华胥的巫途是他所授,但她似乎比自己,更完美践行着巫的路,从未动摇! 为了部落,为了族人,不在意自己的未来,也放下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