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澹把纪襄琳约了出来,就是刚刚分开的当晚。
他觉得自己有些情绪上头,但他不想再煎熬下去,想尽快把这件事定出来一个结果。 车子停在纪家门口,纪襄琳上车后情绪不太好,没有直视陈澹,目光侧开躲避。 “你要和前女友复合是吗?”她今天都看到了,陈澹和那女人拉拉扯扯,特别主动,和平时在她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当时她就察觉出了异常,只是没想到分手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说分手不太准确,他们虽然订了婚,但感情并不深厚。 她刚刚打开心扉,觉得自己找到一个极好的未婚夫,如今却也是大梦一场。 陈澹摇下车窗,车厢内涌入冷冽清新的空气,让他一路头昏脑胀的头强迫清醒。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真挚地和她道歉:“对不起,我改日去你家登门致歉。”
“对不起什么?”
纪襄琳心口闷闷的,笑意显得嘲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想联姻?是骗你爸爸的?”
陈澹目光一恍,愣两秒,鸦羽般的眼睫眨了眨。 “你听谁说的?”
他和陈昉永那些往事恩怨,外人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见对方脸色发生变化,纪襄琳苦笑摇头:“你们这些公子哥不都是这样么,都是被家里逼着找联姻对象。 明明答应了订婚,心里还要想着其他女人。与他们相比,至少你在结婚前反悔,没有和我在婚后提出各玩各的。”
她认识的女孩就有这种情况,婚后和丈夫貌合神离,商业利益的牺牲品被他们表演得十分真实。 说不上可怜,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把话说清楚,两人陷入相同的沉默,陈澹皱了皱鼻尖,烟瘾缓缓从暗钻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与任何女人深陷纠缠都是麻烦事。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陈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罢,婚约尽早解除了吧,对你我都好。”
纪襄琳闻声脸上笑意凝滞,手指悄悄蜷缩攥紧衣角,所有的局促和不自然都藏在她强大的自制力下,没有面上失态。 “你想联姻就找上我,不想了就和我结束,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这么随心所欲,不计后果的吗?”
纪襄琳冷呵一声,以前轻快的语调变得充满警告。 “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所以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可我睚眦必报,谁得罪了我,我不会让他好过。 陈氏集团是你的没错,但你不会坐稳的,至少这段时间不会。”
话落,纪襄琳推门下车,高挑身影很快走进别墅,消失在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车厢内安静下来,陈澹滑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薄淡的青色烟雾缓缓散开,将他冷峻侧脸映衬得模糊深沉,手指拨弄手机,微敛的眉心越拢越紧。 犹豫了一会儿,陈澹拨通了江厉的电话:“她在你家吗?”
冥冥之中,他觉得阮玉今晚不会回家。她平时把梁舟月当作救世主一样,今天见了面,她肯定跟着人家回家,借此躲开他。 电话中的低沉男声微微迟钝,才回答:“你今晚别来找了,不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这是江厉给他的建议,是过来人最真实的感触。 陈澹吐了口烟,半天没说话,挂电话前嘲弄地笑了笑:“得到一个人的心,怎么就这么难。”
电话挂断,江厉耳边好像还回响着陈澹的自嘲。 得到人心难吗? 他认为不难。 除非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一步错,步步错。 而陈澹如今就是一条路走到黑,所有人都在阻止他继续往前追,他偏偏不撞南墙不回头。 江厉挂断电话,回身就见梁舟月站在客厅,应该是已经站了很久。 “他怎么说?”
梁舟月问道。
江厉叹了口气,表情罕见的无奈:“不撞南墙不回头,陈家真是出了独一份的倔驴。”这个答案梁舟月不难猜到,安抚了江厉两句,她转身回到阮玉的房间。 她开门见山:“你现在是什么想法?真和他结束了?”
从阮玉和陈澹刚开始交往,梁舟月就出现在他们身边,有意无意的知道了他们交往的整个过程,看尽了他们的起起落落。 从双方朋友的角度来看,她希望他们可以有个好结果。但从阮玉的闺中密友角度,她支持她快刀斩乱麻,恢复自由身。 阮玉想了很久,最终把自己清晰的态度说出来:“我早晚要离开,我不想再和任何东西一起被他选择,还要成为被暂时抛下的那个,真的受够了。”
从陈氏集团的继承权到如今和纪家的婚约,陈澹都没有选择过她,只是让她等待,等他先选了她的对立面,再把她重新拾起来。 甚至,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认为不满的她是在无理取闹。 这不是她理想的恋爱状态,她要及时止损。 阮玉的态度已经足够明了,梁舟月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打算。 “祝你成功,早日脱离魔掌。”
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心的祝福。阮玉听了笑意温婉,心中抱得希望并不大。 第二天,阮玉起得很早,梁舟月觉浅,跟着她一同起床洗漱。 咚咚咚—— 卧室门被人在外面敲响,佣人上来报告:“梁小姐,少爷的朋友过来接阮小姐。”
听到声音的两个女人对上视线,一个淡定,一个微有慌乱。 梁舟月按住阮玉的肩膀,无声地安抚,转头问道:“江厉呢?他不在家吗?”
佣人:“少爷出去晨跑还没回来,刚走不久。”
闻声,梁舟月眉心跳了一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江厉平时都是在健身房健身,很少出去晨跑,如今出去,不得不让她怀疑他居心不良。 “没事,你回房间,我和他去说。”
梁舟月拍了拍阮玉的胳膊,从楼梯转角下楼,步伐落拓果决。 楼下,陈澹没有坐,直挺挺的身影立在楼梯正对着的位置,目光如炬在等人。看到梁舟月,他直接开口:“让她下楼。”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梁舟月做过老师,善于与人沟通。
可陈澹是个顽固份子,不仅不合作,态度还极其嚣张:“如果你帮她躲我,后果自负。”梁舟月有些想笑:“什么后果?”
有江厉横在他们之间,她好奇,陈澹能给她什么后果。 可她话音刚落,陈澹就打了一通电话,闯进来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猛男,身手敏捷地冲上楼,将原本躲在房间的阮玉抓了下来。 他漆黑眸子没有温度,直直慑着愣住的梁舟月:“下次一定登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