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坊的饮宴还在继续,只是所有人都没了兴致。 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们冲击很大,即便是王渊和王皞这种早已认识叶安,也觉得不真实。 当然叶安不会告诉他们真实的情况,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 饮宴结束之后,众人也就自然打道回府,今日的“八卦”够他们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而那些原本买了包场票子的青年才俊和贵女们也被自家的大人或是相熟的叔伯长辈给拎走。 叶安本是要告辞的,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慌张无比,早已失去了面对秦慕慕时的那股子从容。 但就在他打算借王渊王皞两人为掩护离开兰桂坊的时,却被人一把拉住。 看着秦慕慕歪着脑袋看自己,叶安便知道事情可能麻烦了,小声道:“秦大家还有何指教?”
在萱儿喷火的双目中,秦慕慕挽起了叶安的胳膊:“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妾身还等着叶郎你月下一诉哀肠呢!”
叶安猛然一个激灵,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当着众人的面离开后再悄然折返,怎能如此直接? 别说是叶安惊呆了,便是王渊和王皞也万分吃惊。 反倒是于他们同行的李遵勖颇为识趣,拉着这两位先生往自家的马车上请道:“二位先生,某家的奇石可是一件好东西啊!快快随我一同去瞧瞧…………” 说完还向叶安使了个“我懂的”眼神,让叶安哭笑不得。 你好歹他也是大宋的驸马都尉啊!怎生跟个流氓头子似得,这下反倒让自己更尴尬,只能一个劲的傻笑。 这一幕非但没有化解了眼下的尴尬,更让让在场的一群少男之心碎了满地。 秦慕慕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女神,她的芳名在东京城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突然名花有主,谁能受得了? 秋夜的晚风略带寒露,吹过了热闹的南门大街,吹冷了无数少男的心,也吹起了东京城的改变,触动了无数人的无眠。 八卦永远是这个世界上传播最快的消息,如同尘埃一样无处不在,即便是你把“窗户门缝”都塞起来,他们还是能无孔不入。 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鼎鼎大名的花中魁首秦大家居然委身于人。 听闻这个消息,不知多少春心萌动的男子彻夜哀嚎,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的诅咒得到秦慕慕芳心的男人。 这种事情瞒不住,何况秦慕慕根本就没打算瞒,叶安甚至觉得自己被她“强留”的那一夜就是秦慕慕要做给世人看的。 自己可是一点“福利”都没有。 …………………………………… 在世人得知这个人居然是这个名声不佳的的“阳城夜郎”时,更是满城哗然,谁也想不到叶安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能被绝世风华的秦大家给看上。 更有甚者居然探听出了叶安是玄诚子这个观妙先生的弟子后,便扬言他定然是用了龌龊的术法,迷惑了秦大家! 但让叶安错愕的是,这样反智且无中生有的事情居然还真有人相信……………… 今日原本是叶安进宫面见圣人的日子,王渊家的仆从已经前来通知他了,王渊的原话非常简单,学礼从现在开始,从向皇宫而去便已经开始。 在仆从的准备下,叶安换上了一件长袍大袖的衣服,穿在身上若是少有不雅,便会给人一种邋遢,无赖的样子,所以叶安一行一动之间不敢放肆。 头上的小冠被去掉,还上了正式的章甫之冠,以宣扬自己儒家学子的身份,这其实就是一种高冠而已。 当然,这顶高冠戴在叶安还未消肿的脑袋上,便显得有些滑稽。 牛车已经准备好,叶安上了牛车出了上清宫的大门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呆了,一大群人围在外面,原本还以为是进宫的规矩,谁知道居然被人围堵了。 王帮为难的看着眼前的人群小声道:“小郎君,要不然从后门走?”
叶安摇了摇头:“今日乃是我进宫入学的日子,岂能从后门出?”
铁牛倒是干脆,瓮声道:“只需小郎君一声令下,俺这就驱车向前,这些弱鸡根本挡不住俺们的去路…………” 叶安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我这是要入宫面见圣人和官家的,难道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缓缓前行,若是实在走不动,少爷我自有办法。”
见叶安都这般发话了,铁牛也不耽搁,便驱缓缓向前,他也知道现在冲杀出去不现实,小郎君是去宫中入学面圣,杀出一条血路来怕是要直接去往开封府大牢了。 至于这些年轻人前来作甚,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们是因秦大家而来。 铁牛一边赶车一边骄傲的大笑后便被人用臭鞋“袭击”了。 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太过嚣张,于是便压低声道:“王帮,你说秦大家那天仙似的美人儿居然愿意与咱们家小郎君共度良宵,你说以后成了咱们家的主母该如何?”
王帮皱眉呵斥道:“莫要胡说,小郎君是读书人,身份高贵的很,秦大家虽说是良家女,可毕竟是风尘女子,怕是不妥当的。”
“小郎君若是喜欢呢?”
面对铁牛的灵魂拷问,王帮一时无奈:“那便娶回来,反正咱们家小郎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从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小郎君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叶安从车厢中探出来,伸手拍了一下王帮的后脑勺:“这话才算是说对了,跟了少爷我这么久才开窍,太慢! 老子喜欢的女人,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老子不喜欢的女人,便是王母娘娘也送不来!”
一路从宋门里大街往西去,很快便到了大相国寺,胖胖的空空和尚在一众僧人中最为扎眼,捧着一个小布包便走向叶安的牛车。 “小友今日入学,贫僧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相赠,唯有宣笔一支,聊表心意。”
叶安赶紧下车,双手接过宣笔交给王帮后,插手施礼道:“多谢和尚!”
这不是简单的赠笔,而是一种祝贺,一种古礼,表达了祝叶安学业的期盼。 牛车后面的叫骂声逐渐小了些,毕竟空空和尚在这里,又是大相国寺门前,别说是污言秽语,便是不敬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还好这些青年才俊没有挡在牛车前面,只是跟在后面不断的声讨叶安,鼓噪之声嘈杂,扰人清静,但牛车中的叶安却全然不在乎。 在他眼中这些男男女女便是一群“脑残粉”罢了,还是一群被人利用引导的“脑残粉”,颇为可怜。 过了大相国寺便是信陵坊,此时牛车缓缓向北,牛车后面跟着的人便一下制多了许多,因为叶安的牛车已经上了御街,不远处便是天汉桥了,当然东京城的百姓却喜欢称呼它为州桥。 州桥乃东京城中最为宏伟的桥梁,桥上两边甚至有不少的小贩在叫卖,热闹非凡。 一身鹅黄色襦裙的秦慕慕就站在桥边,即便是未施粉黛,即便是一群彩衣女子相伴,她也是那么的突出和明显。 赶车的铁牛叫道:“小郎君,秦大家来送您入学了。”
叶安微微苦笑:“这哪是送我入学,这是送我往坑里跳啊!”
果然牛车刚刚靠近,便以水泄不通,秦慕慕一声“叶郎……”便让州桥之上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