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听闻刘琦平定巴中,除去两大心腹之患,正与众官摆宴庆贺,商议如何换回巴中,以保益州。
张松提议用江州换巴中,也免得他再去讨要地盘,往来折腾,黄权等人则极力反对。 王累献策,刘琦好色贪财,最好能以钱粮美女换地,汉中已失,江州决不能再让刘琦掌控。 正争论不休,忽然急报传来,李异为了争功,起兵攻汉昌,为张飞所杀,趁势杀进阆中,逼得庞羲投降。 刘璋切齿大骂道:“李异狗贼,多年骄横成性,竟惹下此等大祸。”从事王累却忧心道:“此必是刘琦诡计,其早有图巴西之意,欲掌控巴郡,窥我蜀中。”
刘璋问道:“庞郡守被擒,当如何营救?”
黄权叹道:“主公不必为庞公忧心,吾忧刘琦小题大做,借机发兵。”
“这……未必吧?”
刘璋愕然道:“吾与刘琦乃同宗,起兵作乱乃李异所为,他又得了城池,足以泄愤,大不了……我将巴西郡也送与他便是。”
黄权蹙眉道:“刘琦尽得巴地,蜀中无险可守,绝不会善罢甘休,主公要早做防备,于各处要道多派兵马,以防万一。”
刘璋却不以为然,对张松吩咐道:“烦请别驾再去一趟阆中,将江州让于他,换回庞羲,吾二人共领巴蜀,就此握手言和。”
他本想劝刘璋投降,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刘琦事先叮嘱过,到了成都只可暗中推波助澜,不可激怒刘璋,更不许书信往来,以免祸及自身。 此时急于知道军中情形,便欣然领命,办好公文印绶,准备次日出发。 回到家中,便有心腹送来一封密信,张松看罢长出一口气,冷笑道:“不识时务的愚昧之徒,皆该死!”
次日往刘璋府中来取书信,见黄权和王累又在,必是劝刘璋不要割地。 张松也不催促,只等刘璋写信,忽然探马来报,严颜在垫江偷袭张飞粮草,反被张郃所部擒拿,失了垫江。 刘璋惊得手中笔掉在地上:“怎……怎会如此?”
张松冷笑道:“先前严颜便不让张飞人马进城,必是怀恨在心,故意如此,此举激怒荆州上下,大祸临头矣!”
王累急道:“严老将军虽性急耿直,但绝不会做此愚蠢之事,只恐又是刘琦诡计。”
刘璋脸色惨变,颓然道:“如此看来,刘琦果欲夺吾基业,如之奈何?”
张松叹道:“只区区张鲁,我等便束手无策,今庞公旦夕被擒,何人能当其锋?不如……不如速速遣使赔罪,割地求和。”
刘璋无奈道:“巴地已尽数让出,岂有余地?再加些钱粮、美女,如何?”
张松摇头道:“刘琦前来助战,反被诸将所害,恐财帛难消其恨,唯有割广汉或犍为……” 话音未落,王累便厉声骂道:“张别驾,汝此举是把薪助火也,与卖主求荣何异?”
张松挑眉扫了一眼王累,淡淡道:“王从事若有良策,何妨前往阆中,说刘琦退兵?”
王累面色涨红,张松今日之言,与当初割让江州一样,看似有理,实则是资敌。 “哼,吾等为主尽忠,有死而已,绝不割地投降!”
张松冷笑道:“尔等既无退敌之策,只会夸夸其谈,自诩忠良,实则惹祸。纵然你不怕死,连累主公及众官,还有这蜀中百姓遭殃,实在愚蠢至极。”
“你你……”王累气得青筋直冒,大骂道:“背主之贼,竟还如此理直气壮?”
张松不屑道:“你要死便死,休要连累主公。”
刘璋听得心惊肉跳,以手抚额叹道:“这该如何是好?”
黄权言道:“刘琦自从入川,便四处收买人心,来意不善,今失巴地,已是纵虎入室,若再割蜀地,何异为虎添翼?望主公三思。”
王累急得跪地苦谏,张松反问何人能退敌,二人又无良将举荐,刘璋犹豫未决。 正在此时,有家将送来庞羲书信,刘璋忙拆开,看罢大怒道:“庞太守安敢如此?吾平日未尝薄待他,竟将家父基业拱手让人,岂有此理!”
他本以为刘琦提出什么条件,让庞羲来做中间人,不想却是劝他投降,让出益州。 别人劝降也就罢了,庞羲可是托孤之臣,又是亲家,竟率先投降刘琦,这让刘璋感受到了众叛亲离的危机,悲愤交加。 黄权趁机劝道:“刘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事不宜迟,当速派人驰檄各关,添兵把守剑阁、江阳要地,不许放荆州兵入内。”
刘璋看着写了一半的书信,看向张松:“别驾有何高见?”
张松叹道:“庞太守既降,再去谈和于事无补,主公速聚集文武议事,派可战之人去往各处,以保西川。”
“呃……”刘璋一怔,竟有些失望:“别无良策?”
张松起身抱拳道:“人人都骂我张松引狼入室,背主求荣,岂知吾一片赤忱,只为这大汉江山?吾煞费苦心,百般斡旋,极力撮合主公与刘琦联手,早日讨灭篡逆,匡正朝廷,方不负天子深宫之望。”
刘璋无奈道:“奈何刘琦咄咄逼人,欲夺吾基业,何人能为我解忧?”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位从事既然要战,便早做准备,属下即刻去筹备钱粮!”
张松施礼告辞,出门时摇头叹道:“只可惜同族争斗,只会叫曹贼窃喜,天子蒙难,勤王之日遥遥无期矣!”
刘璋望着张松的背影,半晌不语,其实内心深处,竟隐约期待张松劝他投降,他现在急需一个帮忙下定决心之人。 黄权和王累也都愣住了,张松忽然转变态度,竟全力主战,刚才那番大义之言,反倒让他们觉得有些惭愧。 王累忙道:“主公,救兵如救火,刘琦将至,不可再迟疑,当速传众文武前来,共商退敌之策。”
“对对……”刘璋回过神来,忙吩咐道:“传令开府议事!”
黄权默然走出府门,竟有些精神恍惚,张松昨日明明几次暗示刘璋投降,一夜之间竟又像变了个人,难道之前真看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