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出了老景食肆,径往大散关西门而去。守城军士验过狼头黄竹铭牌,挥手放行。魏无忌显是对此地甚熟,出了城门,一路向西行走。约摸走了两三里地,却见一个集市,远远地横在眼前。集市甚是热闹,却是关内关外商贩集合之地。魏无忌到东边集市选了两匹双峰骆驼,又到集市里选了一个轻便帐篷,五六个兽皮制的大水囊,两三袋干粮。复向集市西边行去,却见有数十个商队挤挤挨挨在那里,大约有上千人,显是就要组队出发。有两支佣兵队伍在旁边说说笑笑,不时打量商队成员。看那服色,并不是野狼佣兵团的成员。魏无忌上得前去,找了商队中一个胖胖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问道:“请问这位掌柜,这是要出塞外吗?有到措温布的吗?”
那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魏无忌,又看了看魏无忌牵的两匹大骆驼,点头道:“确有几支商队要到措温布去。你是替你家大人来问讯的吗?”
魏无忌道:“如此甚好。我有亲人在措温布经商,让我去他那里帮忙做事。家人已把路上的开销给了我,妨请掌柜的行行方便,带我一路。”
说话间,早将两片金叶子塞到了那中年人手中。那人见魏无忌如此上道,喜笑颜开道:“我正要去措温布进些杂货,你一个小孩子家,千里迢迢的,实在艰难,就跟着我们吧,包你有吃的,饿不死你。我叫马小云,你叫我马掌柜就好。”
遂向魏无忌指点了自己商队所在的地方。魏无忌拱手谢道:“多谢马掌柜收留,到了措温布,让我家亲戚再来向马掌柜致谢。我叫小魏,对了,我们还在等什么人吗?”
马掌柜笑道:“据严头领说,还等一个大主顾来就出发。按比定的集合时间,大伙儿在这已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严头领他们发恼,却不知是什么奢侈人物?”
魏无忌亦笑道:“佣兵做事还是有规矩的。这多半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自去了马掌柜指定的商队。商队之人见是一个小孩,只道是马掌柜的亲戚,更不在意。约又等了个把时辰,马掌柜匆匆回到自己的商队中,道:“大伙儿准备出发吧,严头领说,那人已自在路上来了。”
魏无忌抬眼望去,果然见一个年轻人,白衣轻衾,腰悬长剑,骑一匹雄俊非常的白马,马鞍后挂一把长弓,两袋箭囊,如同吟风赏月般缓缓而来。数个佣兵拥上前去,接了那人。早有人吹响号角,大队人马缓缓开拨,魏无忌自与马掌柜所在的商队一道出发。一路上马掌柜对魏无忌很是照顾,魏无忌心知肚明,知是两片金叶子起的作用。从大散关到措温布,正常状况下只需要一片金叶子就足够了,魏无忌一下拿了两片金叶子,马掌柜自觉还是赚了一笔,心情挺好。毕竟还没有出发就有钱赚,这是不是预示此次措温布之行要发大财?魏无忌稍一打听,就得知佣兵团虽然有两支,但都属蜀中严家的私产。心道自己一路行来未曾停留,速度甚快,成都的消息未必赶得上自己的脚程,这两支佣兵团至今恐怕还未得知蜀中成都的老巢都被杜庞二人端了吧?至于那白衣白马青年的来历,根本就不需要打听,就在佣兵队里传得沸沸扬扬,原来是有蜀中养由基之称的冉家三少爷冉羽。佣兵们素来崇拜强者,且严冉两家素来交好,佣兵们对冉三少简直是奉若神明。只是这冉三少自小就有洁癖,且孤傲自赏,目无余子,这次也不知是发什么疯,竟然跑到塞外来了,要随着严家的佣兵团到塞外游历一番。虽然冉家三少对佣兵们爱理不搭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佣兵们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冉家三少理当就是这个样子,冷冷的,多酷,多帅气,多拉风!不要说这些大老粗的佣兵们崇拜冉三少冉羽,商队中的不少老少妇人们看向冉羽更是眼里尽是小星星。商队中更有一支歌舞团,内里有十余个美女,总是有事无事找冉三少说话。冉羽虽对那些糙老爷们不假辞色,对美人们倒也是殷勤备至,温文有礼,一来二去,与商队中的美人们竟是颇为熟络了。马掌柜很是愤愤不平,奈何自家商队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把冉三少视为心目中的英雄,唯有魏无忌不曾正眼看过冉三少,遂把魏无忌视为知己,骑着一匹骆驼过来对着魏无忌愤然道:“这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就是一个当面首的货,竟然这么多人围在他身边转。我们行商之人,就当言利,围着小白脸儿就有利可图?我说小魏,男人嘛,内在的修养比小白脸是不是更为重要?”
看着胖胖的马掌柜,魏无忌的目光在他的大肚子停留许久,方才以一种沉重的语气道:“马掌柜所言极是。只是世人无知,以为长得俊些的,脸蛋儿略白净些儿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孰不知男人也有真男人假男人之分,这一点尤为重要。只是不知马掌柜所指的小白脸竟是何人?”
马掌柜大喜,伸出大手拍了拍魏无忌的肩头,夸道:“小魏,你年纪虽小,见解却是不凡,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你可曾见过,这么大冷天的,不穿皮袍子,却穿着一身单薄白衣的大男人么?大漠之上,千里跋涉,不骑耐旱耐寒的骆驼,偏生还骑一匹白色马儿,那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魏无忌点头道:“原来马掌柜说的是冉家三少。嗯,不与俗人同流合污,不人云亦云,不畏他人视己为异类,马掌柜此举实是真正的男人之举。只是当今之世,马掌柜这样的人太少了。像马掌柜这样的真男人,一定会有心仪的女子喜欢的。”
马掌柜听魏无忌如此说,一时笑得面皮都在打颤,骑在骆驼上伸出双手用力拍着大肚皮道:“小魏,你此言深合我意。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说,那个歌舞团里的龟兹美人儿会不会喜欢上我呢?”
魏无忌一时无言,心道原来是因这一路上那龟兹美女多跟冉三少说了几句话儿,你就吃了那个冉三少的飞醋,所以才拉着我在这里大发牢骚。你这胖子这么大的醋劲,怎么不去找冉三少单挑呢,怎么不去找那龟兹美女表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