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马滔滔订了馆子，柳妍下班后开车来接她下班。桑仲夏和金惜早分别从家里和报社赶过来，她们倒是没有私家车依赖症。还是坐了四人卡位，一桌不多不少。当事人都有点纳闷，怎么大家都谈上恋爱了还是一桌麻将，便相互询问起来。“你那月光下的凤尾竹呢？”
从KTV出来后，金惜早就用月光下的凤尾竹代称范家祯了。“他说和小卞约了去游泳。”
桑仲夏说。小卞这个称呼实在不是很好听，柳妍的脸黑了一下。金惜早就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们平日里相处，都怎么叫的呀？”
“人前叫大名。”
柳妍说，“人后就叫哎。”
“你们也太一本正经了。”
马滔滔摇头，翻开菜单说，“这家馆子是新开的，网上风评不错，招牌菜图片看起来很诱人，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桑仲夏对金惜早说：“要不改天介绍蜡炬成灰泪始干和小卞认识。他也可以练练，看着有些单薄，抱着盒饭爬上四楼，喘半天气，看起来特别可怜。”
她立刻想到用“蜡炬成灰泪始干”来回敬金惜早了。马滔滔从菜单上抬头看她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她们反应激烈：“什么偷偷摸摸，我们做的都是可以摊开来讲的。”
“你们要组建男朋友俱乐部了。还不是把我撇开了。”
落单的恐惧长期蛰伏在马滔滔的骨子里，一出口就带出来。要是闺蜜们各自结婚生子敷衍社会，恐怕再没有人陪她胡闹了。“那个蜡炬成灰泪始干不能算，就是一兄弟。”
金惜早拍拍马滔滔的肩膀，“她们是一边的，我是你这边的。”
她强烈表明自己的站队立场。“少来。”
马滔滔还是有孤零零的感觉。金惜早起码有个绯闻对象，听来也是个靠谱的可持续发展对象，她想搞绯闻都没对手。“你轰轰烈烈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可没说什么。总得有起有落，人有来人有去，很正常。要耐得住寂寞。”
金惜早很淡定地说，手指头在菜单上划来划去，“这个这个，那个……是不是有点多？那么今天不要玛格丽特请了，我们AA吧……”她假装专注地点菜。“你在看什么？”
桑仲夏发现柳妍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若有所失。她顺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半熟脸。是卞联和一个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对面对地吃着饭。她不说话了。她们这一边的气氛冷下来，对面正在饶舌的一组立刻察觉了，顺着柳妍和桑仲夏关注的目光看过去，也亲眼见证了AAAAA级好男友一秒钟变渣男的奇迹。“这个馆子果然风评不错，你看，大家都不约而同来这里吃。”
金惜早想活跃气氛。马滔滔在她背上戳了一下，金惜早话说了半截子，不说了。桑仲夏掏出手机来，拨了出去：“祯祯，你和小卞在一起吗？”
她紧张地把手机贴紧了耳朵，“你们在哪里呢？背景听起来很闹，你们游泳也带手机？不，我没有不信你。好吧，随便你了。”
说到最后，口气还是很轻柔的，生怕一句话说重了砸坏对方。她低着头，把手机放到桌面上。“他们这是相互打掩护。既然游泳教练都不在游泳池，另一个肯定不在。”
终于回到马滔滔熟悉的命题上来了，男人都是花心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不可以相信。她感觉好了些，她的闺蜜们还不会很快舍她而去。“背景很闹，听起来，不是KTV就是酒吧。”
桑仲夏小声说，“也许他要练歌。”
“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吃？”
金惜早看看对面两位沉重的脸色，怯怯提议。“又不是我们出轨被捉到，我们还避他们了？”
马滔滔双目如电，刷刷刷用力瞪过去，要是她眼睛能发光，这下出来的目光是灯塔引航灯级别的。卞联似乎感觉到了若干目光交织成的火力网罩住了自己，他略一搜索，发现坐在这边的一桌，也是呆了一呆，可是他很镇定，几乎没让人看出他有什么内心活动。他对那年轻女孩说了什么，抬手叫服务生埋单，五分钟内带女孩离开了。“看见没有，男人总是喜欢比自己小的女孩，在她们面前有掌控感。你太强势，又一本正经，不好玩。”
马滔滔说。金惜早端起茶杯堵住马滔滔的嘴，这已经够刺激了，别往人伤口撒盐了。“上酒。”
柳妍说了句。“上酒！上酒！”
金惜早翻到菜单酒水一页。“你开车来的，一会儿车怎么办？”
马滔滔小心地提醒。吃够苦头后，她出门后最操心的就是怎么回去的问题。“这都是小事情。大不了你别喝，你开她车回家。我们打车就行。”
金惜早代为决定了。马滔滔叹了口气，“算了，要喝一起喝，不就是打车么，多大点事。”
直接要了六瓶黄酒。一人一瓶打开了放在杯子边，还有两瓶给量大者准备续杯用。如此直截了当谋一醉的，喝什么红酒就不值当了。桑仲夏一边喝一边看手机。马滔滔说：“他不会打过来的。”
到这时候，她进入了过来人和失恋心理疏导课老师的角色。“我就想知道他在哪儿。”
桑仲夏喃喃说。“这就是恋爱最操蛋的地方了。”
金惜早说，“进入状态后只有他，没有自己了。满脑子想的是他在干什么。他不接电话，回短信回得慢些都会胡思乱想，就别说漏出猪都瞒不过去的破绽了。”
她指着桑仲夏，“你敢说你现在脑袋里没有过山车一样起落奔腾想着他背叛你的种种画面？”
桑仲夏咕嘟一口酒下去，捧住头说：“手机号码能不能定位坐标呢……”“魔怔了。”
金惜早摇头，“全市有几家KTV，几家酒吧你知道么？就算你有勇气一家一家翻过去，找一整夜也不会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