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纽扣扣得板板整整，下装裤缝笔管条直，整个人架在一双鞋头磕得坑坑洼洼的红色高跟鞋上，对着华琴横眉立目。“你把我的鞋藏哪了！”
李可盈恢复真身后，发现自己的平跟鞋不见了。华琴在自己的提包里翻找了一通，拎出一只黑皮鞋。“没有了，就一只。”
“怎么可能只有一只！”
李可盈接过鞋子，眼光不信任地扫描着皮包。“哦，刚才坐小关弟弟的车回来的，会不会还有一只掉在他车上了？”
华琴慢条斯理地说。“鞋子又不是小东西，掉在车上会不知道？”
李可盈对华琴的诚信度一直是不放心的。“我打了瞌睡，中途是不是从后座上翻下来，或者是不是某人拿去一直收藏，我怎么知道啊。一睁眼到了店门口，就稀里糊涂下来了嘛。”
华琴无赖地一摊手。事情的真相已经不可考证了，不承认又怎么样嘛。“你自己去问问他不就知道啦？”
李可盈哑火，继续在这条道上被华琴牵着走，迟早要栽沟里去。她暗气暗憋，捏着单只黑皮鞋走到吧台边，换上了方尽思准备的一双软底碎花布鞋，把红色高跟鞋丢到吧台里面去，准备收拾收拾就离开。“思凡哥呢？”
华琴若无其事地与方尽思闲聊。今天许斯凡坐镇“HONEY HUT”给李可盈提供目标定位服务，这会儿店堂里却不见他的踪影。没这么一位粘着方尽思，看着还怪冷清的。“说是图书馆新到了一批书，加班去了。”
方尽思说。冷不防，有人鬼鬼祟祟地在李可盈身后拍了一下肩膀。李可盈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何贵干？”
华琴微微侧头，用眼神指了指楼梯口。居然是段南贤，他出现了！他在咖啡馆逃跑的时候撒开两腿卯足了马力，精心打理的发型被疾风蹂躏得东倒西歪，鼻翼两侧亮光光的，出油又出汗。李可盈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反追踪，将要被反复仇、反整垮，下意识地抄起一个杯子抱在胸口，像个小女人在半夜的厨房看见了蟑螂。这是无意义的条件反射，不过真的被逼急了，杯子的厚玻璃底也是可以砸人的。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力向下按了按。手的主人华琴示意李可盈不要自乱阵脚，谁怕谁啊，现在比较怕在公众场合曝光，害怕引起围观的应该是他才对吧？李可盈默不作声又坐下了，挺直腰杆，英勇从容。段南贤站住，四下张望，眼光从李可盈的脸上浮过去，忽然锁定了要找的东西，就径直走过去。他经过李可盈的桌子时，神情没有任何不自然，好像完全没有认出她来。李可盈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白茧儿的化妆术果真那么神奇么？居然真的没被认出来？不知道以后脸上带妆去抢银行有没有问题。她长吁一口气，在座位上放松下来。可问题又来了，既然不是冲她而来，段南贤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