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三刻钟，寒风呼呼吹，星夜下支着一顶旅行小帐篷，帐篷顶上挂着一只鸭梨灯泡。三个女人躲在帐篷里呵手。许斯凡左右开弓给烤架上的肉串翻身，欢欢厮守在他身边，眼巴巴望着飘出香气的肉串。“哎，我只想着帮阿盈省钱，忘记现在是冬天了……”方尽思很惭愧。“不错，满有情调的……不过，你干嘛不出去和思凡哥一起烤？人家一个人忙不过来。”
白茧儿抬脚把方尽思踢出了帐篷。嘿嘿，于公说，是为了给思凡哥一点机会；于私说，帐篷是单人的，挤三个人也太夸张了吧。凡事都喜欢“DO IT YOUSELF”的方尽思，此刻更应该亲力亲为才对。忽然两人耳边都传来李可盈的咳嗽，以此为引子，款款而来的是刀叉杯盘轻轻碰撞和轻柔的餐厅背景音乐。啊啊啊啊，不知道两人在哪个温暖如春的地方，一边轻轻戳盘子里的牛排，一边亲切又尴尬地找话题呢。华琴和白茧儿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她们只好听着餐厅的背景音，闻着不远处的肉香，画饼充饥。就听见李可盈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接受？”
李可盈与关德铎的约会，气氛着实尴尬。安静优雅的西餐厅里，人们在音乐的掩护下头低着头窃窃私语。这两位似乎还保持在工作关系的尺度上，不好意思把头凑近，也没有悄悄话好说，甚至关德铎说了句“今天的事情处理得好险”，而李可盈符合了句“亏得关警官帮忙”后，竟冷场了。李可盈低头用叉子戳牛排，关德铎不断东张西望。良久，他像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开头问李可盈：“李小姐，不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吧？”
李可盈愣了一下，私人问题，来得太早了吧？他们还没熟到可以私人问题啊。小关是自来熟的厚脸皮，理所当然觉得这个问题下去，对方会回答“可以啊，请说”之类的，于是跳过这个步骤直接问下去：“以你的角度，你们女人会不会介意自己的丈夫性能力有问题？”
李小姐心里咯噔一下，嘟囔，他不会说他自己吧，那么早打预防针？有心含糊过去，那头缺不依不饶，紧逼上来。“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可以给我建议么？”
小关真诚地看着李可盈的眼睛，目光如炬，你不回答丫的就烤死你。李可盈重重地咳嗽一声：“关警官，你……可以放低一点音量么？”
关德铎咋咋呼呼，对于敏感话题一点也没自觉，引得低头私语的食客们纷纷抬头望来，李可盈恨不得钻到桌子下去。她实在无法独自回答这个问题，只好磨磨蹭蹭地打开了胸针上的话筒开关：“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接受？”
白茧儿颤颤巍巍地问：“接受什么？”
“性功能底低下……”李可盈低头，对胸针耳语。饥寒交迫的两人顿时觉得人生有了兴奋点，叽叽喳喳出谋划策。李可盈实在受不了，把话筒关了，耳机也关了。“我不能肯定是否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接受，但是绝对可以肯定会严重影响夫妻感情。”
她刻板严肃地回答，像回答客户的咨询，这明显是个结束话题的信号。可是关德铎不接领子，继续咨询：“功能不全，才会导致变态，如果康复，心理会不会健康呢？”
原来在谈公事啊，不过也太高谈阔论了，不怕影响自己的食欲也要为别人的食欲考虑把。“这个毕竟要咨询专业医生才知道，不过我个人觉得肯定是会好转的。毕竟有正常途径可以宣泄，就不需要再通过那种，那种变态的方法了。”
李可盈硬着头皮回答。“有没有办法在家康复的？当事人比较害羞，不想多跑医院。”
小关越战越勇了。李可盈也不好跟他翻脸，只能舍命陪君子，“我想，这个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比如配了药先吃吃看，或者如果他愿意可以请医生上门出诊？你……不是还想揽这个活吧？”
她警觉起来，他要淌浑水，别拖着她啊。小关红着脸笑起来：“实在不行，只好用我的病历卡帮他去配药了，李小姐有没有相熟的医生操作？”
还打算帮人走后门。他立刻又补充，“我答应了王教授，顺利离婚后，还要帮他生理心理彻底康复，然后与周女士复合……真是感人，他还是很在乎周女士的。”
“这个，好像不行吧……医生总要检视下当事人的病情，难道……你正好有同样的病症可以给医生开一样药么？”
李可盈决定下猛药结束话题。“……这个障碍是怎么界定的啊……我在这方面，不是很精通……”小关好像还是很认真地想把话题继续下去。李可盈扫了一眼左右，大家看似都在低头用叉子戳盘子里的东西，不过耳朵明显向他们这里支楞着。她脸皮再厚，城防再硬也冒汗了，“那个，我也不是很精通，毕竟……这个是男性疾病，对吧？如果在男人的字典里打是亲骂是爱的话，在女人的字典里绝对不是。”
“这个？网上不是有很多帖子说女人口头说不，心里说是么，按照这个逻辑，确实得反着来啊。”
难道小关对于女人的经验只来自于网上？李可盈眼看盘子里的牛排已经没热乎气了，再度出重手点穴，“关警官，你是不是某岛国动作片看多了？SM这种重口味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接受的！”
总之那顿饭，李可盈吃得相当崩溃。不过她还是庆幸自己耳机话筒关得早，没让华琴和白茧儿那两个八婆听见对话全程，否则她铁定会成为笑柄，经受二度三度以及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精神打击。在关德铎和李可盈一软一硬的双鬼拍门下，周佳丽终于成功离婚了。不过，王家保信誓旦旦说要信心革面，争取与前妻复合。关德铎赞许地露出“我看好你哟”的表情，李可盈则在长出一口气后，又绷紧了脊背的肌肉。大部分家暴男会在暴行后痛哭流涕道歉，等到下一次又忍不住，所以王家保的这次保证也难以作数，只是宣告了他在离婚后还将继续骚扰前妻。前来四人组的活没做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