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找祁嘉述报仇雪恨。他亲眼看见祁嘉述把那瓶子放到萨爽桌上,摆明了就是想吓唬萨爽,只不过那瓶子恰好被他给打开了,都到了这会儿了,萨爽居然还替这货说话,他简直想现在就废了祁嘉述!萨爽眼看就要拉不住方阔了,赶紧冲一旁的许知琢喊了一声:“老许,快帮个忙!”
许知琢无奈地放下笔,两手扳住方阔的肩膀,把方阔摁回了凳子上。如果不是上课铃恰好响了,教室里肯定要发生一起暴力事件。接下来的一整节课,方阔发狠似的拿着一把钢尺在桌子上划来划去,那动作就像磨刀一样,虽然动静不大,但看着怪瘆人的。许知琢原本并不想掺和这三个人的事,在他眼里,闹剧中心的这仨人纯属吃饱了撑的,小学生都没他们这么幼稚,但此刻他胃很不舒服,实在不好集中精神听课,为了不耽误自己的进度,转头小声劝了方阔一句:“别划了,这尺子没开刃,捅不死人。”
方阔不听劝,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宰了这孙子不可!”
狠话虽然这么放出去了,但到了他也没和祁嘉述动起手来,原因是萨爽一直在俩人中间死死拦着,弄得他实在没法下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自此之后,方阔和祁嘉述互相比以前更加看不惯对方,每一个眼神都像在飞刀子。萨爽在中间夹着,也有些惴惴不安。这次祁嘉述是彻底生气了,一连好几天都不理会她的搭茬,正好运动会也到了,他干脆两天都没来学校。接下来的国庆七天假,萨爽每天都给祁嘉述发一条短信问安,奈何祁嘉述是铁了心要跟她划清界限,不仅从不回消息,连月考前的勾重点大会也不参加了,整个人音讯全无。上次期末考试前,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祁嘉述还赏脸参加了一次勾重点大会,给班里人集中答了一次疑,这次他没来,班里人都把锅扣到她头上,埋怨她不该在这时候惹祁嘉述生气。萨爽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眼巴巴盼望着这位爷早点消气。国庆开学后,第一次月考如约而至,祁嘉述时隔多天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帽子口罩一样没少,坐在第一排的老位置,萨爽坐在倒数第三排,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的背影。上午的考试结束后,萨爽和秦争鸣搭伙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乌泱泱一大片人,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一到考试就是这样,大部分离家远的走读生嫌时间紧,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凑活吃一顿,晚上回家再正儿八经地吃。“争鸣,我拿筷子了,待会儿你就别拿了。”
萨爽端着餐盘挤到人群外面,瞄准角落的一张空桌子快步冲了过去。待秦争鸣坐下后,萨爽把筷子勺子分给她,感慨了一句:“在食堂打饭也太难了,想吃的菜都不在同一个窗口,光是排队也得排好几次。”
她这么一说,秦争鸣不自觉就想到了许知琢。许知琢从高一刚开学就在一直在食堂吃饭,她从没见他在饭点准时来过食堂,每次都是等人都走完了,才去食堂随便打点剩下的菜吃。秦争鸣抬起头来在食堂来回扫了一圈,没看见许知琢的身影。意料之中。萨爽夹了一块红烧茄子放进嘴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这可是祁嘉述最喜欢吃的菜,可惜他不来食堂吃饭。”
听到她说祁嘉述,秦争鸣瞬间头大如斗:“你还好意思说呢,上次我不是让你请教问题吗,你倒好,搞了个虫子放人家桌上了,那不是明摆着惹人家生气吗。”
“哎呀,我知道错了,”萨爽垂头丧气地嚼了几下嘴里的茄子,“我就是想刺激他一下,让他主动发泄发泄情绪,要不然他总是一个人在那闹别扭,什么话也不说,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秦争鸣看她实在发愁,心里不忍,又给她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吧,等月考结束,你把自己的卷子好好总结总结,然后让他给你讲讲错题,到时候态度诚恳一点,顺便再解释解释这次虫子的事。”
“啊?就不能换点别的法子吗,”萨爽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肥肉,随后两眼发亮,“要不我约他踢球吧,我们俩在球场上实打实地厮杀一回,也算是给他个报仇的机会,让他痛痛快快地收拾我一顿。”
“……”秦争鸣搛了一筷子青菜塞到她嘴里,“大姐,先别说人家到时候能不能厮杀过你,就说一般的正常人,哪有闹完别扭回头就去球场决胜负的,你们是要和好,不是要决斗。”
萨爽迅速把嘴里的菜咽进肚子里,不服气地辩解:“这哪不正常了,他们男生不是就爱说用什么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吗,我跟方阔就是这样,每次生完气就去球场PK一次,谁输了谁道歉,干脆利落,省得再掰扯来掰扯去。”
秦争鸣苦笑了一下,心说就是因为这样,你跟方阔才没可能的。“祁嘉述和方阔不一样,你不能把他俩混为一谈。”
秦争鸣从校服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嘴,“你就听我的吧,千万别搞球场PK那一套,一来祁嘉述肯定不会赴约,二来他会觉得你在逃避问题,会更生气。”
经过这次食堂会谈,萨爽消停了几天,准备等月考的卷子发下来再采取对策。这天早自习,萨爽正寻思着卷子是不是快发下来了,一抬头忽然发现许知琢不在教室。怪了劲了,老许从来不迟到的,更不会无故缺席早自习。“哎,”萨爽拿根笔捅了捅方阔的后背,“老许呢?怎么没来?”
方阔懒洋洋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不知道啊,可能他今天想睡个懒觉吧。”
“胡说!谁睡懒觉老许也不可能睡懒觉。”
这样想着,萨爽从本子上撕下来一个纸条,让方阔传给前面的秦争鸣。秦争鸣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争鸣,老许今天没来上早自习,他是不是请假了?】秦争鸣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许知琢的座位是空着的,又看到方阔一脸“我不知道”的神情,她犹豫了片刻,起身去了讲台上。得到老师的允许后,秦争鸣叫上方阔去往男生宿舍,半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萨爽不知怎么也跟过来了。“爽,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争鸣回头问。萨爽几步跑上前来:“我跟老师说我要上厕所,然后就跟过来了。我还没进过男生宿舍呢,正好进去看个稀罕。”
秦争鸣一头黑线,这时候也顾不上说她了,拉着她快速往宿舍楼跑。许知琢的室友都是其他班的,所幸方阔时常去他们宿舍,知道他住哪个屋。在一楼跟宿管说明情况后,方阔领着秦争鸣和萨爽上了四楼,这会儿正是早自习时间,整栋宿舍楼几乎都空着,到了许知琢宿舍门口,方阔先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了。许知琢果然在宿舍,正用被子蒙着头,方阔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老许!起床啦!”
下一秒他的手就楞在了半空。许知琢整个人呈蜷缩状态侧躺在床上,面朝里,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能看到明显的汗迹。“老许,老许,”方阔一下慌了,弯下腰晃了晃许知琢的肩膀,“醒醒老许,我是方阔,你是不是不舒服?”
但凡长了眼睛的人这时候都能看出来许知琢不舒服,方阔问的基本就是废话,秦争鸣把方阔拽到一边,手探到许知琢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好像有点低烧。”
方阔又凑上来拍了拍许知琢的肩膀,还是不见许知琢回应:“坏了,他这是晕过去了,得赶紧送医院。”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萨爽也是个急脾气,“给他裹件厚点的衣服,直接背到后门,我先去打车。”
萨爽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秦争鸣在宿舍里来回找了一圈,没找到厚衣服,只看到许知琢的校服外套搭在被子上。方阔从许知琢的枕头下面摸出钥匙,转头去扒许知琢的衣柜,扒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厚衣服,很是懊恼地在头顶抓了一把:“怎么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转头一看,许知琢正半靠在秦争鸣怀里,额前的头发汗湿了一大片。秦争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和许知琢那件套在一起,正往许知琢身上穿,方阔两步窜过去:“你脱什么衣服啊,赶紧穿上,别待会儿着凉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三件不多,”秦争鸣把他的校服外套也给许知琢穿上,语气很冷静,“待会儿出去的小心点,避着点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