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正儿八经的内衣。这批内衣就像那条裙子一样,还没等萨爽决定好要买哪一件,就被安书华大手一挥全都买下来了。这种拿人手短的窘迫感让萨爽很是招架不住,手足无措地婉拒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安书华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萨爽实在不敢再逛了,找了借口说自己待会儿还有别的事,安书华只好把泛滥的母爱和购物欲统统抛到脑后,赶紧带着萨爽去采集体液样本。采血时,萨爽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针头,帮她采血的年轻护士柔声说:“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很快就结束了。”
“呃,我还是看着你采吧。”
萨爽想到安书华方才买的那些东西,深刻怀疑自己要大出血,她必须亲自盯着点,省得一不小心被抽过头。护士把针头拔出去时,萨爽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心想才抽了这么点血,搞得她还紧张了半天。然而她放松得有点早,到了需要采集眼泪的时候,萨爽发现自己死活哭不出来,最后只好采用洋葱催泪大法,勉强采集了一点眼泪。当天回到家后,萨爽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把买裙子和内衣的钱一分不少地数出来,准备生日那天再见到祁嘉述时,把钱还给他。隔天是七夕,老萨在家张罗了一桌子菜,随后就出门跑车去了,萨爽一边张罗着大家吃菜,一边留心祁嘉述的独立小餐盘有没有危险。中途祁嘉述手上不小心沾了一点汤汁,趁他去洗手的功夫,萨爽紧跟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钱拿出来递给祁嘉述:“这是那天买衣服的钱,你帮我还给你妈吧。”
祁嘉述转头看了看萨爽手里那沓有零有整的纸币,说:“那是她送你的礼物,你不需要给她钱,而且,我妈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
“心意我领了,不过无功不受禄,钱必须要还给你妈,不过给你也一样。”
萨爽把钱卷成一卷,塞进了祁嘉述的裤兜里。祁嘉述把手擦干净,从裤兜里拿出那卷钱:“她不会收的。”
萨爽从他手里把钱抓过去,重新塞进祁嘉述的裤兜:“哎呀,你别磨叽。”
祁嘉述低头看了看裤兜,萨爽的手还在里面。萨爽仿佛怕他再把钱掏出来,手又往里伸了伸,想把钱放到最深处,让他掏不出来,可这个动作让祁嘉述突然浑身僵硬,表情也变得难以言喻。祁嘉述一把抓住萨爽的手腕:“别动。”
萨爽一头雾水,手被祁嘉述拎出来,里面还握着那卷钱,祁嘉述咬着牙说:“你先出去,我要方便。”
“啊?”
萨爽看他浑身紧绷,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祁嘉述闭了闭眼:“你先出去。”
卫生间的门被祁嘉述反锁了,萨爽一脸纳闷地站在门外,忍不住隔着门问道:“你还好吧?”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萨爽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吃饭时的所有细节,怎么想都觉得祁嘉述应该没有接触其他人的口水,那他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他不会正在里面拆她们家厕所吧……正想着,客厅里传来一句:“萨爽,给我拿双筷子,我筷子掉地上了。”
一听就是方阔那少爷在找麻烦。“掉地上捡起来不就行了!”
萨爽转身往客厅走,“你不是知道筷子在哪搁吗,自己没长腿啊,烦人!”
等到门口的动静没了,祁嘉述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额头少见地出了一点汗。方才萨爽的手只不过在他裤兜里蹭了几下,但效果就像是在他身上放了一把火,她根本不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有多敏感……祁嘉述站在洗手池旁边认真洗手,心里忽然有些复杂,经过这次令人尴尬的意外,他发现自己对萨爽的渴望远不止他以前以为的那样。可他明明连萨爽的手都没正经牵过,也没正经拥抱过,往常萨爽一激动就会半抱不抱地跳起来搂他肩膀,就像……平时搂方阔那样。萨爽一定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别的心思,那种自然而然、原始而又古老的欲望已经占据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急切想要像其他成年人一样,去享受这身体天然拥有的权利,可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又让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祁嘉述看着镜中的自己,喉结上下滑了几下。回到客厅后,祁嘉述面色如常地坐到原来的位置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菜已经有些凉了,饭桌上也少了一个人,萨爽和秦争鸣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菜吃,明显是已经吃饱的样子,只是不想让祁嘉述一个人坐着尴尬,才继续坐在饭桌旁没走。方阔大喇喇地倚在沙发里,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卫生间有什么好吃的呢,一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祁嘉述离开饭桌的时间确实有点长,这期间方阔不止一次问起祁嘉述到底占着厕所干吗呢,每次都被萨爽堵了回去,这时候看祁嘉述像没事儿人一样坐了回来,方阔忍不住怀疑祁嘉述是在强行掩盖自己便秘的事实。萨爽正担心祁嘉述身体不舒服,见方阔想要找事,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活:“方少爷,您别闲坐着,去把蛋糕切了。”
饭后,祁嘉述帮着收拾餐具,这才注意到他用的那个餐盘比其他盘子要大,里面分成好几格,能装三四种菜,上次跨年夜留下吃饭的时候,他还没见这个盘子呢,看来是萨爽新买的。见祁嘉述正端详那个写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餐盘,萨爽得意地扬扬眉毛:“好看吧,这是你以后的专用餐具,我昨天特意去超市挑的~”听到“特意”这个词,祁嘉述偷偷弯了一下嘴角。想到手里这个盘子以后就放在萨爽家里,只有他来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祁嘉述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就好像未来有了一样专属于他的东西一直在等着他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未来”这个词在这一瞬间也变得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