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排的位置,萨爽担心再这么弄下去,估计真要株连半个教室的人。她狠了狠心,硬着头皮往旁边挪了一步:“是我——”“是我带上去的!”
一个听起来有些僵硬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萨爽的话,也引得几乎整个教室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居然是祁嘉述。萨爽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他,心里响起一个声音:这人是不是抽风了?数学老师停下脚步,看看方阔,又看看祁嘉述,视线最后定到两人中间的萨爽身上:“你先坐下。”
萨爽站着没动,左右看看两个男生,还是决定牺牲自己,把集体伤害降到最低:“对不起老师,其实是我——”“是我带上去的!”
祁嘉述又重复了一遍,眼神看起来十分不耐烦。萨爽和方阔同时转头看向他,被他的态度和语气惊呆。“又成了你的事了?”
数学老师伸手往后面的黑板上一指,怒吼道:“你写的答案和那纸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思路!”
老头执教多年,从没遇过此时这种让他气急败坏的情况。“我这本事教不了你们!不想上我的课就别上!全都出去!”
话音一落,祁嘉述把凳子向后一踢,转身走出教室,一秒也没耽搁。萨爽和方阔依旧维持着惊呆的表情,像两个木头人一样也跟出去了。对面六班教室里正在上语文课,苍蝇嗡嗡一样的声音从窗户里源源不断飘出来。被老师赶出教室的三个人整整齐齐排列在墙边,两个男生分列两边,萨爽夹在他们中间,脑袋刚到他们肩膀处。“六班怎么老在读课文?”
萨爽站得腿酸,小幅度地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嘴里小声嘟囔。方阔向后倚在墙上,轻笑着说:“好像是在背《雨巷》。”
“就徐志摩那个?”
萨爽问。方阔:“好像不是徐志摩的,作者叫戴什么来着,你仔细听。”
萨爽支起耳朵,就听六班窗户里隐隐飘出一句“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这篇课文不是徐志摩的吗?我怎么记得就是他的……”萨爽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方阔对这首诗印象很深,因为他第一次看到那句“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时,就很不理解作者怎么会喜欢这种姑娘,天天带着愁怨,跟林黛玉似的,多没意思。可作者是谁,他倒真记不清了,只知道肯定不是徐志摩。死活想不起来人家叫啥,方阔急得直挠头:“就叫那个戴什么……”“戴望舒。”
“对!就是他!”
方阔有些激动地拍了一下手,随后反应过来声音来源,立马转过头去,神情疑惑。萨爽跟他一模一样的表情和姿势,转头仰视着全副武装的祁嘉述:“刚才是你说话了?”
祁嘉述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并不想回答这种只需要最简单的排除法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萨爽有些激动地伸出胳膊,只是还没挨到祁嘉述的校服外套,就被祁嘉述像躲病毒似的迅速躲开了。祁嘉述站在两步开外的位置,冷冷说:“别碰我。”
萨爽立刻翻了个白眼:“谁要碰你了?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祁嘉述没理她,把手掏进了校服口袋里。萨爽对他这种怪异行为充满好奇,忍了一会儿突然猛地跳到了他身边。祁嘉述没有准备,猛不防地吓得左撤一步,一句“离我远点!”
脱口而出。萨爽看他好像真的很怕和别人挨着,就自觉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那我不挨着你也行,你站近点,离那么远万一老师以为我俩欺负你怎么办。”
方阔揪着她的黄帽子把她拖到自己右边:“老师已经把咱们仨当成一个窝里的老鼠了,你就别为难咱们的难友了。”
说完又诚恳地向祁嘉述发出邀请:“跟我们站一块吧,我保证不挨你。”
祁嘉述短暂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靠过来了。萨爽见状撇了撇嘴,硬挤回原来的位置,仰头保证道:“我也绝不挨你,行了吧。”
祁嘉述没搭腔,但也没再往一边挪。萨爽斜眼瞅了他一下,低头弯了弯嘴角。一阵沉默过后,萨爽隔着衣袖轻轻拽了一下祁嘉述的衣角,奇怪的是祁嘉述这次居然没躲开。不知是她动作很小,还是祁嘉述已经对她卸下防备。萨爽问:“你刚才怎么把自己也掺和进来了?又没有你的事。”
祁嘉述两手揣在校服口袋里,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空气里,声音不冷不热:“不想耽误上课时间。”
萨爽:“……”所以你就出来站着,然后耽误一整节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