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爽刚一进门，书包都还没来得及甩下，就听见老萨在厨房喊：“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去后街蹭了几口烤鱼才回来的，同学请客！”
萨爽把校服外套随手抛到衣架上，搓着手挤到了厨房门口。老萨把锅盖掀开，热腾腾的雾气伴随着排骨的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厨房，馋得萨爽猛咽口水。老萨腰上系着花边围裙，边往外盛排骨边絮叨：“不是一直念叨着吃排骨吗，这给你炖上了，怎么又去外边吃了？”
萨爽直勾勾地盯着老萨手里的盘子，急不可耐地说：“就吃了几口，这不特意留着肚子回来吃吗，您这手艺可太绝了，光是闻着就快馋死我了！”
父女俩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餐桌前，老萨把肉多骨头小的排骨挨着挑到了萨爽碗里，自己一个劲儿地夹山药吃。萨爽嘴里忙不停，手上也没闲着，把老萨夹过来的排骨又给他夹回去一半：“您别老给我夹，我自己会夹。”
老萨乐呵呵地说：“你不懂哪块肉好吃，我给你挑。”
萨爽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腾不出空来说话，只能伸手拦住他，指着自己碗里的肉一个劲地摇头。老萨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也就不再一个劲地给她夹，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骨头大肉小的排骨放自己嘴里，随口问了句：“你早上怎么把床单洗了？”
萨爽猛地噎了一下，一块不大不小的肉卡在嗓子眼里，直到脸都憋红了才缓过劲来，有些生硬地解释说：“有点脏了，就洗了。”
老萨给她递过去一杯水：“手洗的？我咋没听到洗衣机的动静。”
“嗯。”
萨爽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表情有些别扭：“就一条床单，用不着开洗衣机。”
老萨看她这幅样子，便放下了筷子，说：“小爽，爸一直想照顾好你，洗衣服做饭什么的也早就习惯了，你现在正读高中呢，本来就睡眠不足，以后别五点多就爬起来洗衣服，爸天天闲着呢，不给你洗衣服还干吗……”萨爽赶紧从盘子里夹了块排骨放到老萨碗里，顺便打断他的老生常谈：“行了爸，我知道您疼我，想照顾好我，可我不就洗了一条床单吗，您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也该干点人事了。”
说完迅速埋头开始扒拉米饭，用行动阻止老萨继续谈论这件事。虽然老萨一个人照顾了她十多年，可再亲密的父女俩也会有一些尴尬是无法直说的，就像早上那条沾了经血的床单，她不想让老萨看见，更不想让老萨帮她洗，所以才凌晨五点就爬起来偷偷摸摸把它洗掉。可末了，老萨还是问起这件事了。——周二早自习是英语老师的场子，教室里的空气有些闷，萨爽晕头晕脑地跟读了几篇范文，斜眼一看，旁边的人居然把口罩摘了。真是罕见。萨爽本来不想再搭理这个中二少年，可看他把口罩摘了，露出了好看的鼻梁，又忍不住想跟他搭腔。“喂，你怎么只张嘴不出声啊？”
萨爽把书举起来挡在脸前，悄悄转头看向祁嘉述。隔着一条过道，祁嘉述觉得自己处于安全范围内，就目不斜视地回了一句：“不想出声。”
突然得到怪胎回应，萨爽受宠若惊，继而还想再聊几句，结果桌子突然猛地晃了一下。是前面的方阔在作怪。萨爽隔着书瞪了方阔一眼，转头刚准备继续聊，就看到祁嘉述面不改色地重新戴上了口罩，还把橡胶手套往袖口里拉了拉，整个人重新捂得严严实实。萨爽：“……”一句“神经病”还没说出口，面前的书突然被人用两指捏走，英语老师面带令人毛骨悚然的盈盈笑意出现在她脸前。萨爽惊得向后躲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地上。“把书举这么高就能培养语感了吗？”
英语老师把书搁回萨爽桌面上，又转身看向祁嘉述：“祁……”萨爽真真切切地看到，在英语老师弯腰说话的一瞬间，祁嘉述把口罩使劲往上拉了拉，她也实实在在地看到英语老师的后背僵了一下。这家伙，太敢了。英语老师可能本来想说些什么，被祁嘉述这么一搞，突然像怀疑自己有口气一样紧紧闭上了嘴，半黑着脸回到了讲台上。萨爽在一旁看着，憋笑憋到肚子都疼了。早自习结束时，英语老师没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用英文跟大家道别，而是紧紧抿着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萨爽猜她是找口香糖去了。昨天被祁嘉述拒绝的那盒口香糖还摆在桌面上，萨爽从里面倒出来两粒扔进嘴里，面前立马多了一只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