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主府上匆匆忙忙地准备着,灵芸宫里也是车龙水马地。许淼淼仰躺在美人靠上,浅浅呷了口杯中清茶,指着淡绿色布帘道:“公主真是好福气,从嫔妾来到这里开始,公主这灵芸宫来来往往都是送礼的人。都说成婚收礼越多,后面福气越好,可见公主与璞大人之后必定是琴瑟和谐。”
姚元与她,仍谈不上好坏,不过是双方闲来有空就到彼此宫里去坐坐。有什么时新玩意儿也送送彼此,儒音帝姬却是很少再见到了。姚元公主端着面前的酸梅汤用了一口,看了眼她已经高高耸起的肚子,道:“要说福气好,还不是数你?昨日去永寿殿见到皇上和太后都已经在商议你肚子里孩子的姓名了,还嘱咐我,接你来的时候万万要小心,明日的婚礼人多,你也不用去了。”
许淼淼扑着手里的一页贵妃图圆扇笑道:“嫔妾也是送了礼的,说是不能去,也是嫔妾吃亏。再说姚元公主肚子里不是也有一个吗?”
她想起了又问道:“从前嫔妾也是快三个月的时候才开始害喜,公主呢?”
明珠走进来开了窗户,另外一个宫女捧了一把梗贴海滨进来插在了临窗的水玉花瓶里,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清新明快,生机盎然。姚元公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上,缓缓道:“还没有,不过也不用担心,我一向身子好,就算有什么也受得住。”
许淼淼听了也是一笑置之。随后便是穿着件半新不旧的鸦青色杭绸直裰的璞纶进来了,见到许淼淼也在,谦谦行了一礼。尔后他转身看着姚元道:“听明珠讲你午膳都没有用,是没有胃口吗?”
他的明亮的眸子如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令人沉醉。姚元面上浮现出少有柔和的笑,嗔怪地看了眼守在一边的明珠,道:“如今是半点也瞒不得你了。”
“你别怪明珠,她也是为你好,你如今有了身孕,总是要用些东西才好。”
璞纶说完,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喜欢喝鱼粥,方才已经做了些,你要用吗?”
都说君子远离庖厨,更何况是璞纶这种只弄阳春白雪的高雅之人。姚元公主初听到他这话和许淼淼都是一样的怔然,之后便是多了几分许淼淼看不懂的神情,只是点头,“好,我用一些。”
见到他们旁若无人地恩爱,许淼淼也坐不住了,起身告退。茗瑶急忙扶住她,一步一步往灵芸宫外走出去。回到翠寒堂的时候许淼淼便走到书房,东边一个面月亮窗糊了茜红色的纱窗,外头碧绿色翠竹,窗下挂着个蓥金的空鸟笼。许淼淼看了眼,对茗瑶道:“上次那只彩雀死了后就该另外引只进来,太寂静了也不好。”
茗瑶福勒福身道:“因为是书房,怕吵到小姐清静才没再引来的。不过既然小姐喜欢,说说看是要和以前一样的彩雀,还是鹦鹉黄鹞,抑或者是黄鹂夜莺。”
“就黄鹂吧,叫声听着也舒服。”
许淼淼懒洋洋应了句,把脚放在脚踏上。“这日子过得越加地惬意了。”
话落人也已经出现在眼前,邺纯仁乌黑的头发绾了个纂,穿着湖色的夹衫,枧蓝色的素面湘裙,耳朵上坠着的赤金柳叶耳坠。远远望去,金光闪闪,如遗落在世间的一簇阳光。她的身侧站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轩辕泽,他穿了件茄紫色的杭绸方胜玟的直裰,白皙的皮肤,分明的五官,澄澈的凤眼,挺拔的身姿,眉宇间春风得意的飞扬,都是熟悉的模样。许淼淼微微起身,对轩辕泽行了一礼,扭头对邺纯人道:“邺姐姐这话说得冤枉,明日姚元公主大婚,你们都去沾些喜气,偏就我一人留在宫里。我不自得其乐,又能怎样?”
轩辕泽落座在她身侧,手抚到她变得圆滚滚的肚子道:“早就知道你必然喊闷,还是纯儿了解你,说了明日不去,就在翠寒堂照看你。”
许淼淼目光一亮,看着邺纯人确认道:“邺姐姐,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邺纯仁坐在他们二人对面的凳子上,笑道:“若留你一人在这里,你不是留在书房看一整日的书,就是嫌无聊出去乱逛。如今也是这么重身孕的人了,我留下来能时时看着你,皇上也放心一些。”
许淼淼颔首,“还是邺姐姐你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