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柠招手叫服务员点单，过了一会，才对邓丽娜说，“改天我再告诉你。”
敷衍她，对她挥手，“不要对男人失约，快走吧。”
邓丽娜扭着纤腰，袅袅婷婷走开。同是职场混，邓丽娜就浑身都充满女人味，连走路，都能让餐厅的男人目光跟着她。不知是不是心里的感觉，餐厅很静，路上来往的行人也很静，她呆怔望着街边行人一会，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以为是服务员，却是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钟亦凡说，“一个人吃饭？”
沈亚柠不理睬他。钟亦凡似乎习惯沈亚柠的沉默，拉开对面椅子，一边叫服务员。“一瓶清酒。”
服务员上菜，沈亚柠沉默吃饭。钟亦凡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她，然后，拿过她面前的酒杯，替她倒酒。“我没有叫酒。”
沈亚柠出声。钟亦凡笑，痞气地耸耸肩。“喝点酒，容易开心。”
他说。这话听进沈亚柠耳里，很是刺耳。她的语气不悦，“麻烦你走开。”
他不理她的话，打趣她，“看，你这么轻易就生气，需要喝点酒。”
“你——”他打断她，油嘴滑舌，“心事不想对别人说，就喝点酒，”他说，“它会让你开心。”
沈亚柠砰地放下叉子，“我没有不快乐！”
钟亦凡扬眉，玩世不恭地对她挤挤眼晴，“别装，我懂女人。”
就算他不说他的职业就是在女人丛中混，像花蝴蝶一般，他的气质也能看出是一个花花公子。她说，“当然，你最懂女人，”讽笑，“你换女朋友大概就是在换衣服。”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钟亦凡不怒反笑，饶有兴致。沈亚柠低头，吃饭。她是谁？有什么能耐对谁都讨厌？周远琦说她可怕，对面这个说她对人有成见。他们真是高看她。“你不快乐。”
钟亦凡不怕被打耳光，悠哉地说，身子闲闲地靠向椅背。不快乐又如何？去流泪恳求周远琦，让他离开谭美琼？做人就是这点贱，他七年来对谭美琼这么深情，专一，打动她，也是她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每天应付工作，枯燥，繁琐。心里疲累，但不能不工作，如果不到公司，会让老妈起疑，而且，公司现在需要她。说得她这么伟大，公司非她不可，也不是，只要她想辞职，老妈也不会勉强她。然而一个女人，不要连让自己独立的一份工作也没有，让自己每天在感情世界里沉迷，惆怅。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女人要有一份工作。“不是让你有点女人味吗，要不，怎么留得住周远琦？”
钟亦凡忽然说着。同样的意思，在以前见过的两次他都有意无意告诉过她。现在，沈亚柠再迟钝，也恍悟到钟亦凡话里的意味。她看看他，不屑说话。钟亦凡说，“杨承跃告诉过我你们的事情，又听见你跟谭美琼解释的那一番话，认为你赢不过她，除非你改变自己，让自己做回一个充满女人味的女人。”
如果换个正经人说这番话，充满诚恳，但经由钟亦凡戏谑语气说出，让人听了对他没有好感。沈亚柠皱眉。杨承跃真是多嘴。她想买单走开，但忍不住说，“上次说你让人讨厌的地方，现在加上一条，多管闲事。”
钟亦凡挑眉哧笑。“我现在没有女朋友，很闲。”
直接回她，一副呛味。沈亚柠瞪他一眼，叫来服务员，付账。回到公司继续忙得天昏地暗，她没有给太多时间和心思去想周远琦与谭美琼的关系，离婚后她也不伤心，现代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她已经麻木，或是，已经习惯这繁忙高节奏的都市。加班到深夜，准备收工回去，邓丽娜来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声音吵杂，摇滚乐震天响。沈亚柠好笑，也只有邓丽娜，能在工作压力之下，还有闲情去约会，中午午休那一个钟也不放过，跟男人吃饭，晚上也跟男人有节目。沈亚柠一接电话就说，“跟男人见面不必叫我，”她笑，“我不做电灯泡。”
其实是不想打扰邓丽娜，她现在这么苦闷，心里十分希望能出去外面喘口气，暂时忘记工作。跟周家联姻，想两家联手合作，走出困境，其实也不乐观。不只是项目她跟周远琦的定位意见不同，市场上那么多竞争对手，每个人看见公司如今比不上从前，恨不能踩上一脚，在业务上处处为难，早早希望公司消失，让他们多份一杯羹。别看周远琦表面优柔，对谭美琼多情，但该坚持的事情他也够坚定，他不想更改项目定位，就沉得住气，没有再联络沈亚柠，谈这个方案。而沈亚柠，却是着急，就算进军传统制造业能盈利，在做这个项目之前，已经做过市场评估。可是沈亚柠认为，既然想盈利，不如下一盘大的棋，进军高新企业，利润更大。这是她跟周远琦的差异。她在心里苦笑，她跟周远琦的感情观不相同，就连在工作上，两个人的理念也差别这么大。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跟她步伐不一致的男人上心。邓丽娜见沈亚柠不出声，不停在那里“喂喂喂”，沈亚柠定了定神，告诉她，“我的心愿是想回去泡个澡，听首歌。”
她找个理由。她听见邓丽娜那里出现一把男人的声音，她更加不想打扰好友的约会，两人世界。邓丽娜骂她，“生活这么没有情趣，不是工作就是宅在家里，周远琦不会觉得你闷？”
中午她看出沈亚柠情绪低落，特地叫她出来，沈亚柠却几次推辞。沈亚柠对着电话呵呵笑，也只有邓丽娜，让她在这种沉闷时候笑出声。邓丽娜一喝了点酒，跟沈亚柠三两句不合，就喜欢骂她，不过沈亚柠爱听，因为邓丽娜骂的都是事实。邓丽娜继续骂着，“别告诉我，你心情不好，是仍没有得到周远琦欢心——”见好友说话越来越直接，索性就差要问她，是不是周远琦有了女人，沈亚柠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立刻横下心应允邓丽娜。“在哪，我立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