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京送我回家，我请她进去她直摆手：“你们家太大了会迷路，我才不去。”
她也太夸张了，我跟她挥手让她小心开车。薄牧野在房间里等我，桌子上放着我的胃部检查报告，他皱着眉头给我一种我得了绝症一样的感觉。“怎么了？”
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有点胃炎，不算严重，我看了两眼把报告扔到一边。“陈妃，你有胃炎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的口气仿佛是我有绝症为什么不告诉他一样，我忍不住笑了：“胃炎而已，没关系。”
“胃炎很麻烦，要好好养胃，怎么没关系？”
他似乎生气了声音里有浓浓的不满。“不是很严重，轻度的。”
“那你一个上午去哪里了？为什么打你电话你不接？”
“我没听见。”
“你早上从医院里离开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衣服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薄牧野就是薄牧野，我自己都忘记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这事情弄得挺怪异的，我失踪一个上午，衣服也换掉了，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可笑。“总之，你别问了，反正我没出轨。”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他拉住我：“陈妃，你这几天不太对，到底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不舒服，胃炎不是么？”
“不对，你肯定有事。”
他把我拉到他的面前，两只手紧紧圈住我，我想跑都跑不掉。“陈妃，你到底怎么了？不论发生了什么，跟我说好不好？连康又来骚扰你？还是何欢伊在烦你，还是薄希希和薄希甜不听话？”
“没有。”
我摇着头：“真的没有，我只是精神不太好。”
“还是时卉？”
他一语中的，眼睛闪闪发光。“她住在这里给你带来了困扰？”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他瞪着我，我也看着他，很久很久。然后他长叹一口气，我发现这几天薄牧野叹气也比前几天要多出了很多。“陈妃，你会让我完全没有心情工作。”
他坐在床上，两只手撑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模样。薄牧野难得示弱，让我心生怜惜，我蹲下来抱着他的膝盖，看来我真的让这个男人烦心了。“薄牧野，如果我跟你说时卉在我们家里影响了我的心情，你会让她搬走么？”
“真的？”
他抬起头来，脸上尽是光彩，我不晓得他怎么突然这么高兴：“我可以马上让她离开。”
他回答的这么爽快我真没有想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本来就是暂住的，方便开会而已，现在我父亲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她完全可以搬走，有什么问题？”
他捧着我的脸：“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你真的以为我和时卉有什么？”
“真的没什么？”
我疑惑地问。他笑了，使劲顶了顶我的脑袋，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烦恼的话，我立刻可以让时卉搬走。”
“真的？”
我还是不相信。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真的打给了时卉：“小卉，常春苑装修好了，你可以搬过去了。”
他挂了电话告诉我：“她窥视我那个房子很久了，为了你只好给她住了。”
这么干脆？我以为他会跟我长篇大论，说他和时卉之间的友情，可没想到这么简单。“你不怕时卉生气？”
“我更怕你生气。”
他搂着我：“她算兄弟，兄弟如衣服，妻子如手足。”
他在胡言乱语，我被他气得笑了，这几天的愁思好像被薄牧野这样轻描淡写的弄得淡了一点。当我躺在他的臂弯里时，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我怀孕了这件事？时卉真的搬走了，速度非常快，等到晚上我下楼吃饭的时候，时卉刚好提着行李下楼，薄牧野要起身帮忙，她阻止了。“别管我了，我这件衣服自己飘走，你陪你的手足吃饭吧！”
薄牧野哈哈一笑：“那我不管你了，你慢走。”
他继续吃饭，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时卉看上去也很无所谓，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她拖着行李走出了大门口，非常潇洒。我看着时卉的背影发愣，我没想到她这么洒脱说走就走。反而我有些过意不去了，因为时卉也怀孕了，让她大着肚子大晚上的提着箱子走，我觉得我有点过分。“我没让她现在就走，再说天都黑了。”
我对薄牧野说：“你去把她追回来吧。”
“不用，外面有车等她。”
他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虾饼：“她每天都夜夜笙歌的，夜猫子一个，不用担心她。”
是么，如果她怀孕了呢？我忍着还是没有说出口，这是别人的隐私，如果她想说应该让她亲口说。我和薄牧野之间好像缓和了一点，我就是这么好哄，其实与其说我好哄，不如说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薄希希今天放了学就回来了，看上去乖了很多，我问她考试考得怎么样，她说还行。都缺课那么久，还行才怪，我寻思要不要给她找个家教之类的，薄牧野说我操的心太多。我反而觉得他对妹妹们都不关心，我拐弯抹角问薄牧野，如果妹妹们早恋怎么办？他回答的很爽快：“成年了就不算早恋。”
“如果对方是个很不靠谱的呢，比如老男人骗小女孩？”
他把布丁举的高高的，根本没有往心里去：“那就让她们上一次当，以后就知道了。”
“你就这么当哥哥的？”
他回过头：“是啊，我只是哥哥，不是爸爸，如果布丁以后有老男人盯着，我一定手起刀落。”
他对待布丁视如己出，我应该欣慰，我捂着肚子，他这么喜欢小孩，如果知道我怀孕了该高兴成什么样？但是我就是不想说，至少是现在不想说。薄希希消停了几天，我觉得她应该死心了，因为我找她谈过一次，跟她详详细细分析了老男人为什么这么对她，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就是骗她玩一玩。虽然薄希希不太认同，但是好歹没有回嘴，我泡了半天冷水换来她对我的些许尊敬也算划得来了。但是我太天真了，没过几天我发现薄希希又不太对头了。她给我打电话，说学校要晚自习，她每天必须留在学校晚自习过后才回来。我除了相信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让司机每天晚上去学校门口接她，起初是每天十点半她都会在学校门口出现，但是后面几天她不是迟到就是干脆给我打电话说让司机先回去，她晚些回去。我就知道她一定不在学校，每天晚上弄的这么晚谁知道她和那个老男人到底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一想到会被他占了便宜，我浑身的毛孔都往外淌汗。这几天，天气格外闷，北京的天气就像做过山车，几乎没有春天，这两天热的大街上都有人穿短袖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我胸口闷的厉害。最近薄牧野晚上也经常出去，算起来薄首长已经被带走了快一个月了，我对政治不太懂，我不知道为什么被中纪委带走会这么长时间。我靠在床上昏昏欲睡，布丁在她自己的房间已经睡着了，薄牧野还没有回来。他最近很忙，我也没有烦他，随着日子慢慢流逝，我发现我的心境平静了很多，想等薄牧野忙完这一阵就告诉他。我平躺着，手机放在我的耳边，突然响了一下，我侧过头看看，竟然是何欢伊发来的微信。我一直有她的微信，也没删了就那么放着，这个人很久没出现了，突然出现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我转了个身，不去看它。手机又叫了一声，然后又接连不停响，我不胜其烦，把手机防到床头柜上去，在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看到了何欢伊发来的文字：偶遇帅哥美女。她成功地点燃了我的好奇心，我划开手机，她给我发了图片，看上去像刚拍不久的，因为是晚上，有点模模糊糊的，但是照片上的人看得很清楚。这是在一个单门独户的庭院门口，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并肩往里面走，虽然他们背对着我，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男的就是薄牧野，他身上穿的黑色衬衫，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领带还是我给他配的，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时卉，她是侧着脸，耳垂上璀璨的水滴状钻石耳环我曾经见她戴过。何欢伊肯定是偷拍的，显得很仓促，并且只有一张。不过只需要一张就够了，足够让我夜不成寐。我看着照片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好不容易对他升起的信任又逐渐破碎了。何欢伊给我发了语音，声音轻快而愉悦，她每次打击我时都非常开心。她说：“陈妃姐姐，又在独守空房呢？这里叫锦园，是时卉的住所，你猜牧野哥哥大半夜的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我猜他只是来做客，觉得不会有什么？哈哈哈。“我关掉手机，扔的远远的。胃里堵得难受，我干脆起来在走廊里晃荡。刚好薄希甜耳朵里插着耳机手里拿着零食上楼：“妃姐，干嘛像幽魂一样乱逛半夜不睡觉？”
“你呢，半夜还吃东西，小心发胖。”
“管他呢，我又没有男朋友，不怕胖。”
薄希甜耸耸肩。“对了，薄希希呢，回来了没有？”
“没呢，刚才才去敲过门。”
她凑近我：“薄希希是不是谈恋爱了？昨晚好像压根没回家。”
这可怎么得了？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以为经过上次她会老实一点谁知道她这么笨，我扶着栏杆，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