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时他拿出的那件现代工艺瓷一模一样,名叫黄地粉彩蝶纹盆,只不过现在拿出来,显然就是真品了。一旁的平儿看得暗暗皱眉:“小姐,这件东西我们见过,当时不是被一位首都藏家买走了吗,怎么在他这里?”
王沛想了想也不得要领,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似乎这姓尤的和首都圈子也有点联系,不过无所谓了,这人蠢得很,又白送一件宝贝让人看热闹。”
话音未落,尤正兴已指着那件蝶纹盆冷冷道:“这是最后一件瓷器,刚才说过的,首都拍卖行成交价九百万,货真价实,可别说我空手套白狼糊弄你,你的东西呢?”
“我的自然也有,总不能拿空气和尤总比。”
“什么?刚刚不是说你只淘到九件吗?”
尤正兴一怔,隐约意识到自己又上了个大当。没等任平开口,王沛已跨步上前,瞥了尤正兴一眼:“谁说没有的,这不就是?”
说着从平儿手里接过一件瓷器,举在身前。众人愕然望去,只觉第一眼和刚刚那件胭脂盒有些类似,不是器形或工艺,而是图案。再仔细看时,一样的黄地粉彩,一样的梅花,也是慈禧那幅初冬雪落梅花图!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原来那件胭脂盒不是孤品,而是成套瓷器中的一件,十有八九也是当时被尤正兴一起淘来的。至于东西本身倒是不难认,方方正正的一件六棱瓷盒,约莫石头大小。顶部也有个盖子,打开后上层有金属支架,挂着一面长方镜子,下层却是几个大小不一的抽屉,似乎用来放一些小巧首饰之类的杂物。这种东西在古代很常见,叫妆奁,是女性在梳妆台上用来化妆打扮的,后来因加装了内里的镜子,又多了几个小抽屉,所以又叫镜匣。此物最特别之处就是不是常用的木器、漆器所制,而是较显奢华的瓷器。不过反过来一想,这东西摆明了和那胭脂盒是一套,而它们的主人又是慈禧太后,再怎样奢华靡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有了先前的胭脂盒,这件妆奁不用怎么鉴定,众人便已知是真的,当下摇头赞叹,心想此物机巧,价值还在那胭脂盒之上,两件加起来怕是不止五千万。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尤正兴便算输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输得彻彻底底。此时的尤正兴神情呆滞,已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看着那件瓷妆奁怔怔发呆。王沛举起手冲他一笑:“怎么,尤总?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这件东西可是你当初淘那件胭脂盒的时候,一起拿回来的,两件乃是一套。”
话音未落,尤正兴便咚的一声仰头栽倒,幸好有身后的长桌拦住,才没倒地。他自知大局已定,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但还是忍不住:“东西既是任平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啊,你说这个啊,任总刚才上楼时不好拿,托我帮忙喽。”
王沛笑了一声,实则这件瓷器是任平给她的赔偿,已算是她的东西,不过这时当然不会说。“这真的是任平刚刚在楼下买的?”
“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人。”
“花了多少?”
“这个么,你确定想知道?我刚才还特意看过标价,一共六百五十块。”
她一边说,一边俏皮地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尤正兴闻言再也忍不住,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这是他激怒之下所致,中医上叫急火攻心。曲知农等众人虽对其为人十分鄙夷,但见此情景也不由有些唏嘘。输就罢了,关键是输得太惨,前后砸了四件瓷器,加起来有一千多万,这还不算还没砸的这件蝶纹盆。反过来,任平一共也只砸了三件赝品,最后用来致胜的还是从雍容斋临时淘来,两件价值超过五千万、最顶尖的大雅斋瓷。这一出一入,尤正兴这口气怕是这辈子也咽不下去了。“任总,胜负已定,你看……”见尤正兴如此惨状,一旁的曲知农本想说说情的,可是见任平神情忽而变得冰冷,便打住不言。尤正兴却知他们双方的仇怨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化解的,只能抱着万分之一希望,看向任平:“我输了,你想怎样?”
“尤总何必多此一问,刚才的赌注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你当真想置我于死地?”
尤正兴顿了顿,认栽道:“任平,我服了,心服口服,这样,你任氏的那些匠人我立马释放,从此不再纠缠他们,再赔一些医药费也可以,从此你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怎样?”
“只这些?”
任平眉尖一扬。尤正兴浑身一颤,又咬了咬牙:“还有,我保证,从此以后退出南陵家装市场,尤其是与任氏有关的项目,一概退避,绝不与你为敌,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如何?”
“这就够了?”
“你还想怎样?难道当真要毁了雍容斋?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任平嘿的一声笑了:“那半年前联手逼死我父亲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觉得这笔账不要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