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的姑娘,称呼他为哥。想到此,林宇不禁笑笑,他觉得,也许时间真的是药方。虽然并没有将他治愈,甚至还看不到治愈的希望,可不管怎样,总算是“活”过来一些了。但整体而言,这厢的林宇还算淡定,不过是些感慨罢了。可那厢的青鸾,却坐立不安,心中的激荡,犹如波涛翻滚。一个18岁的女孩,一颗萌动的少女心,的确难以自抑。尤其是面对林宇这样一个有着良好的背景、有着极佳的涵养,丝毫没有纨绔子弟气息的温润如玉暖公子,一个主动伸手帮助自己的人,岳青鸾觉得,她追逐的天使和目标都在眼前。这一晚,青鸾的失眠,不言而喻。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林宇的微微一笑,总是他磁性中透着温柔的声音。她不禁幻想:如此一个风度翩翩、气质悠然的男子,他的大手是不是也很温暖呢?如果他愿意牵着自己,那自己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见倾心,说的就是她。一眼定情,说的也是她。一念决定,说的还是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身处高三的岳青鸾,无论自己学业有多繁重,也坚持去了解有关林宇的一切,去抓住能够接近林宇的一切机会。哪怕因为参加这些聚会,她回家后需要熬到后半夜,才能补足功课;哪怕参加那些聚会,她也只能远远见他一面,即便有近距离沟通的机会,也只是短短几句交流。但她仍是甘之如饴,并且从中总结出了几点信息:一、林宇果然如她所想,有难过的过往。他曾有未婚妻,据说那个女子是S市上流圈子里一个最特别的存在,漂亮自是不用说,强大的背景、惊人的个人魅力更是被奉为传说。她跟林宇可谓青梅竹马,并在上大学前正式订婚,接着便在大学里共同走过四年。然而,一年前,她的未婚妻退婚、出国,至今杳无音讯,也再没有人见过林宇有过公认的女友。正因如此,青鸾不禁想:林宇自小优秀,身上的温暖也是一直持有的,但是他隐约透露出的感伤、忧郁,恐怕跟那场轰轰烈烈的退婚,以及遥遥无期的等待,有莫大关系。这样的他,让人心疼。二、林宇每次跟她交流,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她当成小女孩。这一点,是青鸾在与林宇的几次社交交往中总结出来的。刚开始意识到这点时,她有些难过,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还小,根本不足以与他比肩,才总是被当成孩子对待。可渐渐地,青鸾发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因为她有“孩子”的外衣,有“小妹妹”的身份,林宇在与她相处时会表现出更多的自由、自在、真实,展现出一些真实的自我。这让青鸾很兴奋,也更加为之着迷。三、林宇身边不乏有女人想靠近,然而,他似乎都没有兴趣。林宇的朋友们,甚至玩笑道:那是一朝被打击,害怕所有女!这样的话,虽然只是调笑,但青鸾听后,仍是难过。她觉得,像林宇这样的男子,值得拥有属于他的真正幸福,他应该过那种有人相伴,有人相爱,甜蜜盎然的生活。于是,青鸾不顾年龄的差距、不顾前程的复杂,便在心中暗下决定:她要陪伴林宇,帮助他真正重新打开爱的心扉,真正回归表里如一的温暖。哪怕,她只能默默地陪伴;哪怕,她需要一直带着孩子般的伪装。……因为心中的这个感情决定,青鸾很快做了一个令家人嗔目结舌的决定:她放弃了原定出国上大学的计划,而是参加高考,准备考入F大,林宇的母校。“青鸾,真的决定,不改了?你爸拿你没辙,找过我多次,让我劝劝你。”
岳青阳一脸平和,看不出是喜是怒,更像是平等和谈。“堂哥,你真的要劝我么?别人不懂我也就罢了,我不信你看不出真正原因。”
岳青鸾一脸坚定,她不打算向父亲吐露心迹,但却不打算瞒着自己的堂哥,因为她觉得,堂哥虽从未说过什么,但以他的精明,怕是早就想到了。果然,岳青阳稍稍蹙眉,毫不犹豫地反问:“真的是因为林宇?”
“嗯。”
青鸾抿着嘴唇,微微点头。然后,她抬眼,无辜地看着青阳:“堂哥,我……我好像……”青鸾想说,她好像喜欢上林宇了,而且很喜欢、很喜欢,然而,这话即便没有说完,岳青阳也懂,他不禁皱着眉,摇了摇头。“你这段时间所表现出的不同寻常,你有意无意对他的打探,你努力出现在他可能出现的任何场合,这些,别人不懂,但我很清楚,你恐怕是有想法了。不过……”“你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觉得不可行?还是觉得他不好?”
青鸾突然很紧张。“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但是你……”青阳没有说完,没有告诉她,他觉得他们要真正走在一起,恐怕很难。这不仅因为林宇的过去,更是因为林宇现在的状态。可他不想彻底打击面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遂转言道:“你还小,说这么多情情爱爱的东西和虚无缥缈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先上学吧,无论在哪里上,别荒废了学业就行。”
青鸾见堂哥并没有明确反对,这便是一种变向的肯定,她也觉得堂哥的意见很中肯,遂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她不愿意放弃,更不惧等待。对她而言,能够更加靠近林宇,能够默默地追逐这样一个希望,她便很是知足了。……随后的几年里,青鸾越发成熟,却依然不改在林宇面前的孩子样。她在变得越发美丽、端庄、懂事的同时,也努力保持着她最初见到林宇时的简单与纯真。她获得了越来越多待在林宇身边的机会,但渴望的增加,与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以及林宇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对心中某人的怀念,仍是在不经意间,刺痛了她。林宇刚搬家不久,青鸾便去到了林宇家,那时的他们已经很熟了。日常相处间,林宇都以大哥自居,青鸾也不冒进,甘当一个纯粹的小妹。懒懒的午后,青鸾安静看书,林宇优雅泡茶,好一幅闲适惬意的画面。很快,青鸾的目光便被林宇泡茶的样子吸引而去。“林宇哥,你真厉害,茶道技术真高!”
看着林宇冲茶的娴熟动作,岳青鸾眼露崇拜之情,由衷感慨。林宇淡淡一笑,手上动作不停,然后,他将沏好的西湖龙井,斟上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青鸾,自己则品着另一杯,眼光深邃地悠悠道:“我的技艺不算高,有一个人的茶艺,那才叫高。”
“哦?谁啊?”
闻言,林宇脸色一滞。他想到的,自然是雲薇。他很清楚雲薇的茶道技艺,泡茶,也是他和雲薇独处时,除了看书以外,做得最多的事情。见状,青鸾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遂不再深挖,只静静喝茶。大约是安静过久,略显尴尬,林宇回神后,悠悠开口,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又是不自主地感慨:“有的人喜欢红茶,比如武夷山岩,可我喜欢绿茶,尤其是西湖龙井。我以为,我们只是喜欢的茶不同……”“啊?林宇哥,你在说什么……”首次听闻,青鸾有些发懵,后来,她才意识到,林宇嘴里偶尔发出的感慨,应该都是为了他心底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前未婚妻。“没什么!喝茶吧!”
林宇回神。意识到他又想到了雲薇,不自主地真情流露,林宇迅速敛了心神,并端起茶杯,掩了过去。“哦……”青鸾感到了些许尴尬,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甜甜的笑容,一脸俏皮道:“我堂哥也喜欢武夷山岩,可我觉不出究竟有何好。我啊……还是觉得林宇哥冲泡的龙井最棒!”
闻言,林宇笑了笑,身上的温度恢复了少许。当然,彼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温暖恢复,究竟是因为面前这位可爱的女孩,还是因为透过窗户,挥洒在身上的暖暖日光。总之,有青鸾的陪伴,似乎一切都舒服、顺畅了不少。而青鸾这般默默的陪伴,一陪,就是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