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乔默,完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加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等着。布娜拉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另一只手依旧垂在身侧。聂庄眉头渐渐紧锁,沉声道:“聂天则那边,我帮你解决,你知道我跟他关系向来都不好的,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保证,他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你休养一段时间之后,我会让我的助理跟你重新签订合约。”
其实这件事情跟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他原本可以继续待在自己的办公室,等到风波平息再一纸通告撇清关系,甚至还能用这件事情打压聂天则。他给自己的定位向来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无奸不商。只可惜大概是跟某个傻瓜待的时间久了,所以他也变得笨了,居然来插手这种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布娜拉真的跳了下去,某个傻瓜一定又要自责得要死,他就没有办法让自己袖手旁观,也只能勉勉强强做一次亏本的生意了。听到聂庄的这番话,布娜拉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抬头迟疑地看向聂庄,“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感觉自己已经快失去耐心的聂庄,到底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放心,我说的这些都会兑现,但是前提是你能从这里上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边上那个警察,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要是继续下去她估计就危险了。在他这么一番劝说下,布娜拉终于缓缓将自己的手伸了上来,聂庄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两人合力总算是把人给拉了上来。耗尽了力气的三人纷纷瘫坐在地上,而后面赶来的警察已经护着布娜拉往下走去。经过乔默身边的时候,布娜拉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如果我真的松手了,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乔默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缓缓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松手,我一定会忘掉你的。”
虽然可能会有一段难熬又自责的日子,但是最后却还是会忘掉的。这大概是所有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经历了一些自己不愿意经历的事情之后,总会选择性的把那些造成伤痛的记忆逐渐淡化,直至最后埋藏。这对很多人来说,或许是跨不过去的坎。但是这却是乔默一直以来仰赖的生存法则,她曾经有许多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如果不是抱着这样子的信念她或许也走不到今天。沉默了许久,布娜拉终于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听到你这句话,我才觉得我的决定大概是对的。”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释怀了的模样,便没有再多做停留跟着警察出了天台。等到众人离开,乔默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把某人给忘了,赶紧跑到了聂庄的面前,一副眼圈红红的样子,“你你没事吧?”
聂庄笑了笑,“你居然就想问个这个?”
“那我应该问点什么?”
“我以为你要问我,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结婚了。”
乔默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刚才那个不过就是劝她上来的权宜之计,你放心吧,我才没有想要那么快把自己给嫁出去。”
聂庄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体的两侧,嘴角的笑意渐浓,“那怎么办?我可是很认真的,不过你给我的答案居然是否定。”
乔默心尖一颤,撇了撇嘴小声道:“哪有人这么求婚的,虽然是挺惊喜的,但是这也太随便了吧?”
她虽然说不是浪漫主义者,但是最基本的鲜花戒指也不能少吧?要是真就这么答应了,简直就太便宜某人了。想到这里,乔默就觉得更加郁闷,心里又还记挂着布娜拉的状态,便上前拉住聂庄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行了,不跟你说这个了,赶紧跟我去看看布娜拉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答应的那些事情,可千万不能发挥。”
聂庄跟在后边不紧不慢,“我刚看见你哭得挺陶醉的,怎么?还听见了我说的什么?”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乔默瞪了他一眼把人推进了电梯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你可千万不能反悔,不然到时候她再来一遭我可吃不消。”
两人刚下到楼下,就看见左岸和苏飒飒两人站在门口朝里张望,见他们终于出来了,苏飒飒第一时间就奔了上来,“乔默姐,你可吓死我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来这里是想看看的,谁知道我一个没注意你居然就跑楼上去了,没伤着哪里吧?”
乔默怕她担心,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就上去劝她而已。”
说到这里乔默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老觉得自己忘了的东西是什么,她一路小跑到正在跟警察交待情况的聂庄身边。径直把他右手的衣袖拨了上去,只见他手腕的内侧一小块的皮肤都已经擦破,这时候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看着却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等到警察询问完情况,乔默才瓮声瓮气地说:“你手受伤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啊?”
聂庄笑了笑伸手把她洒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你是医生吗?这点小伤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看你这个样子怎么感觉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看着她这幅委委屈屈的样子,聂庄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能够想象到,当初他作为楚荆消失之后,眼前的这个小傻瓜该是有多伤心和难过。他简直要被当时的自己给气死,为什么就没能早点去找到她?左岸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躲开到了一边,以免又被塞一嘴的狗粮,结果刚走开没几步就听见聂庄boss正在呼唤自己,于是乎便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聂庄看向左岸,长眉微挑,“我想你们的假期大概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左岸就已经带着苏飒飒跑得不见了人影,而乔默也已经从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创可贴回来。聂庄看着自己手腕上贴满的卡通创可贴,简直无语,但是看在她今天被吓得不轻的份上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心疼聂庄的手,回程的时候还是乔默开的车,两人一路上没说话,车厢里安静地可怕。两人一到家,乔默就急匆匆地打开电话,想要看看媒体关于此次事件的报道。毕竟她现在是把人给劝下来了,但是说不准被那些扭曲事实的无良媒体一报道,又把人给刺激了就完了。好在她把平时的主流新闻电视台都给看了一遍,却发现压根就没有人播出关于布娜拉的消息。乔默瞥了一眼正在那边休息的聂庄,“这个新闻你做的吗?”
“我当时忙着救人,不过猜也能猜到是谁了,聂天则现在应该被这些事情闹得头疼,不然也不会这么迅速就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聂天则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他任由失态发展,那么先不说建立新公司的计划要就此推迟,他说不定还免不了牢狱之灾。聂庄却因为在楼顶上那一遭,反而还能赢得不少好感。“那你这几天就是为了处理他的事情吗?”
乔默其实也知道,在聂庄的心里是一直不愿意对聂天则下狠手的,毕竟两人虽然感情不好,但是至少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如果不是聂天则把人从银河挖走,聂庄可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说不准。聂庄微微眯着双眼笑了笑,脸上却带了几丝落寞,“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不近人情?”
不知为何,现在这样子的聂庄总让乔默有一种想要抱抱他的冲动,她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因为你是你,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聂天则的倾覆比乔默想的要早了许多,大概跟布娜拉递交到警局的那些资料有关。在那之后聂天则的所有资产全部都被冻结,甚至于本人还被请到了警局配合调查。所谓树倒猢狲散大抵就是如此,前夕时日跟着聂天则离开的几个公司元老,在他出事之后又重新找上了聂庄,都说自己当时是被聂天则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所以才会鬼迷心窍跟着他走。直到他被警方传唤,他们这才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纷纷希望聂庄能重新给他们一次机会。饶是在公众场合脾气再好的聂庄最后也没能忍住,让秘书把那几个人给请了出去,打从他们那时候选择了聂天则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重新回到银河的机会。他确实需要他们多年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的经验,但是却不需要一些连自己的立场都站不稳定的所谓精英。好在这时候阮千丞也已经从国外回来,总算是能帮着聂庄分担一些。更让乔默惊讶的是,不过就国外这么几个月,阮千丞居然就已经把尹佳希变成了阮太太。想当初他跟聂庄请假的时候她还在边上看着呢,说是要去征求自己未来丈母娘的同意,要把人给娶回家去。几个人难得一聚,都喝得酩酊大醉。而之前聂庄所说的月初结婚,居然还真就不是开玩笑的。乔默在翻看自己的日程表之后才发现在,自己下个月初的行程都是空的,甚至到月底几天才安排了几个试镜。她被吓得差点以为自己是被雪藏了,忙不迭跑去找崔锡。结果后者用一种‘你怕不是个智障’的表情盯了她半天,才悠悠然说道:“以前我就觉得你挺缺心眼的,没想到这么久你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居然还变得更加严重了。身为婚礼的新娘子,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结婚的日期。”
乔默扶着椅子差点就摔了下去,好半晌才迟疑道:“你不会是跟聂庄串通好了的吧?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结婚。”
三个月之前她的伤好多了之后,她就灰溜溜带着聂庄回去自己外公外婆家赔罪了。自然那时候出的事情没敢跟老人家提,也就说是临时有通告要赶。好在老人家也没有多问。她本来还担心着像聂庄这种不苟言笑的性格,估计想要讨老人欢心肯定很难。谁知道聂庄这货居然还有隐藏技能——下围棋。居然还靠着这个技能成功俘获了老爷子的心,然后顺带用他那副皮相成功带偏了乔默的外婆,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外婆还拉着乔默的手劝她,“我看聂庄这小伙子就挺不错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真的中意他的话,早点结婚让我们抱抱外孙也不错啊。”
乔默没想到之前还心疼自己心疼地要死的自家外婆,怎么忽然就转了风向居然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刚准备说自己现在的重心想要放在事业上的时候,一边的聂庄却突然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默默,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别打扰外公外婆休息了。”
乔默觉得对于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技能,她真是无话可说,额角跳了几跳就被聂庄直接给拖进了副驾驶里边。再后来她就忙着培训了,加上聂庄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她也就把这给忘了,直到今天看着崔锡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才忽然有了一点真实感。然而让她更有真实感的还在后边,她找完崔锡之后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张新城正站在楼下等她,见她过来了便拉开了后座的门,“乔小姐,聂总接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