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公交车到了一个大公园,穿过公园,穿过一排排高大的树木,鹿小朵就发现自己已站在一个大大的湖泊面前。这个湖泊水极清极蓝,如蓝宝石般,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而湖畔树木疏朗,绿草茵茵,有一刹那,鹿小朵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真美,好美的地方!”
鹿小朵由衷惊叹。湖中不远处,一长腿帅哥撑着船过来,鹿小朵一面欣赏帅哥,一边问师父:“哇,居然要划船过去!师父,你的朋友就在湖心岛吗?”
任惊鸿点点头,没作解释,只是眺望着湖心岛。鹿小朵又被惊到了,这次出行,还真是意外呢,师父的朋友竟然住在湖心岛,颇有古代拜访深山隐士的感觉。鹿小朵情绪如此外露,任惊鸿不由莞尔,“待会你可以沿着湖面走一走,运气好的话,能看到彩虹从湖上跨过的景色。”
彩虹在身边跨过,自己一定是在仙境吧?鹿小朵憧憬地想着,那一定很美很美。看着鹿小朵陶醉的神情,任惊鸿振奋了一些。或许,带上鹿小朵,并不是坏事。“船来了。”
任惊鸿提醒道。“船夫”是一名金发碧眼、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头上扎着时尚的小辫子,鹿小朵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帅哥。任惊鸿提醒鹿小朵注意脚下,与帅气的“船夫”招呼后,见鹿小朵傻呆呆地看着人家,不禁好笑。“小朵,这湖上的船夫,经常是兼职的宾大大学生。”
他伸手在鹿小朵头上轻拍,示意鹿小朵别盯着人家看,不礼貌。“SORRY。”
鹿小朵歉意地笑笑。“船夫”并不以为忤,得知他们来自中国,非常兴奋。“船夫”果然是宾大学生,商学院二年级的,他之所以努力打工,就是为了攒钱明年暑假到中国旅游。鹿小朵讲着不太流畅的英语,与“船夫”热烈地交流,还留了电话给“船夫”迈克,如果到了中国,可以联系她。任惊鸿微笑着看两人交流。无论在什么环境,她总能很好地融入,就是在荆棘地,也能开出美丽的花,这便是鹿小朵吧。其实,安娜与她并不相像……船很快到了湖心岛,任惊鸿牵着鹿小朵,跳上码头。鹿小朵与迈克挥手作别,转头才发现,这个岛竟然颇有原始感,绿荫蔽日,古树虬劲高耸,不时有清脆的鸟叫声,两只小松鼠跳出来,好奇地打量他们。天,她这是到了爱丽丝漫游的仙境吗?鹿小朵大张着嘴,眼睛有点顾不过来。随即兴奋地拿起手机,拍个不停。任惊鸿对鹿小朵的反应毫不意外,他笑了笑,接过鹿小朵的背包,带着她往湖心岛深处走去。一幢精致的小木屋,在他们一个拐弯后,突兀出现。小木屋前,有三人正在用餐。他们显然是一家三口,听见脚步声,夫妇二人齐齐回头。男子四十来岁,一副亚洲面孔,应该是个中国人无疑;他的妻子雪肤碧眼,长波浪卷发在阳光下泛出金色光泽,是个性感的美人呢。“大卫,爱丽丝——”鹿小朵捂嘴,还真有“爱丽丝”!那夫妇二人狂喜,跑了过来,“惊鸿!真的是你!”
任惊鸿张开双臂,与夫妇二人亲热地拥抱,一左一右揽着两人的肩。大卫瞟向站在一旁微笑的鹿小朵。任惊鸿松开二人,拉过鹿小朵,郑重介绍:“这是我同事鹿小朵医生。”
鹿小朵笑容满面地向“地主”打招呼,“你们好。”
大卫看看任惊鸿,又看看鹿小朵,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是知道安娜的,也知道惊鸿为什么回国。当时惊鸿心若死灰的样子,让他害怕不已。如今,他身边的这位姑娘,应该能改变他吧——惊鸿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带人到这来的,所以至少,他们交情应该不一般?这么想着,大卫热情地招呼鹿小朵,“你好,这是我太太爱丽丝,儿子詹姆斯,嘿,詹姆斯,愣着干什么?这是你的惊鸿叔叔,记得吗?”
詹姆斯大约五、六岁,一头黑发,眼睛却是清澈的湛蓝色,他害羞地笑着。任惊鸿蹲下来,抱起他。詹姆斯搂住他的脖子,笑容灿烂,“惊鸿叔叔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小鹿般闪动的大眼睛,鹿小朵立即被小男孩萌到了。大卫将任惊鸿按在椅子上坐下,又帮鹿小朵拉开椅子请她就席,爱丽丝则从屋内拿出面包三明治和咖啡,一一放在任惊鸿和鹿小朵面前。鹿小朵深嗅一口,“哇,好香!”
爱丽丝开心地冲鹿小朵微笑。任惊鸿也向爱丽丝致谢。大卫挥挥手,“一家人,客气什么。没有你,还不知道我们的詹姆斯会如何呢。”
鹿小朵立即瞄向任惊鸿,原来是医患一家亲哦。任惊鸿看着鹿小朵丰富的表情,微微一笑,将手边的面包抹上黄油递给她,“吃饭!”
鹿小朵立即听话地将面包塞进嘴里,大力咀嚼着。大卫好笑地看着二人互动,与爱丽丝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小木屋外面看起来不算大,进去了才发现,里面还挺宽敞的。除了主卧,儿童房,书房兼工具房,还有两间客卧。小木屋的后面,豁然开朗,竟是个视野开阔、规模不小的农场——让鹿小朵意外不已。安置好了两人,大卫拉着任惊鸿一聊就是一下午。鹿小朵则和詹姆斯玩到了一起。詹姆斯领着鹿小朵,一会儿掏鸟蛋,一会儿喂松鼠,两人都乐不可支。“这姑娘真不错。”
聊天的间隙,大卫看着鹿小朵晒得红红的脸,笑着拍了拍任惊鸿的肩。任惊鸿淡定地回道,“别多想,只是同事。”
然而大卫注意到,惊鸿的耳朵悄悄地红了。他不由哈哈一笑。湖心岛的天气说变就变,下午还是阳光明媚,刚到傍晚,雨突然倾盆而下,一时整个岛被雨笼罩。众人只得躲回屋里。白天玩得太嗨,到吃晚饭时,詹姆斯就困得眼睛睁不开,被爱丽丝带回房睡觉去了。鹿小朵冲了个澡,用干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站在窗前看雨。窗外雨“哗哗”地下,鹿小朵有点失望,她还想和师父来个月下漫步的呢,在这里散步,该多有意境啊。可惜了,这么大的雨,哪儿也不能去了。只有便宜夏时雨那家伙,继续写攻略喽。鹿小朵从背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电源,开始将手机上的照片上传。鹿小朵专注地写着,她没有注意到,开着的电视上,正播着新闻,主播一脸严肃地播着费城的大雨,Philadelphiaprecipitationforhighinthirtyyears(费城降水量为三十年来新高),一行显目的大字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下方。不知什么时候,鹿小朵已趴在床上睡着。而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窗户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海市的此刻,正是上午,阳光明媚。街上人群熙熙,车辆攘攘,正如千万个平常日子一样。夏时雨开着保时捷,正往整形医院而去。“冷辉,我要请假!”
停好车,夏时雨冲进整形医院的大门,直奔冷辉办公室。冷辉看着眼前旋风少年——哦不,青年,很头痛。“你上半年休过假,休了一个月,你认为你还有假可以休吗?”
夏时雨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我不管。反正机票、证件什么的我都办好了,你不要误了我的终身大事——”冷辉震惊了!这可是夏时雨头一回说起“终身大事”。“什么情况?你不说清楚,我不给批假。”
冷辉端着脸,摆出大股东兼院长的派头。“那个,是我家保姆,出国了,我得把她逮回来,不然我都快饿死了。这难道不是事关生死?不是大事?”
一着急,竟然说出了实情,夏时雨难得地竟然出了一头的汗。他左支右绌地忙将脸面圆回来,瞅瞅冷辉,那厮正瞥着他,一副“你继续编,你是不是瞧着我傻”的神情。“大不了,回来后,我再没有周六、周日……”夏时雨一咬牙。冷辉拍案而起:“一言为定!”
想着此后的暗无天日,夏时雨悻悻然,“资本家的每个毛细血管果然都渗透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冷辉哈哈大笑,“人家马克思也没说错啊,毛细血管里当然是血和肮脏的东西,如果不是有血,那人还能活吗;如果不是有脏东西,怎么会需要医生做支架呢……”夏时雨冷笑,“你继续贫吧,这话要是被我爸爸听见了,估计又会被嘲笑,哟,一整容医生,还知道心血管的事呢。”
冷辉白他一眼,开始轰人,“要走快走,别废话,早点回来。别忘了,这医院有你的一半。”
切,如果说他冷辉是资本家,他夏时雨难道就不是吗。夏时雨反正目的达到,不再计较冷辉的态度,潇洒走人。他的事还多着呢,时间紧迫啊。冷辉看着夏时雨匆匆的背影,不由一乐,看来这一次,他是来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