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族长不是颜老爷了,他便直接开口:“请族长出来发落定夺,若有不遵者逐出宗族。”
他大嫂还要为松哥儿求情:“小弟,你看松哥儿已经受到惩罚,他年纪小身子弱,之前又是恶贼挑唆……”颜如玉冷冷淡淡的看她一眼:“现在小还有教导的余地,若是大了,但凡犯下一桩事,又是何等结局难道大嫂想不到么?”
大嫂又看向婆婆,目露祈求,跪下道:“娘,松哥儿是您的亲孙子啊!”
颜夫人讷讷道:“松哥儿是家里的嫡长孙……”颜如玉笑:“不管嫡庶都是颜家儿郎,自今日起,但凡能在举业上有所成就着,一应日常有驸马府供应,想念书或者出去做事又苦无门路的,也可到驸马府求助。”
颜家人之前上蹿下跳,中间又不禁被人撺掇,其中有不少便是因为看不到出路,而族中又倾轧太过,现在颜如玉此话一出口,不少人当场就心思活动开来。颜如玉的大哥却是不满了,“我才是老大,这个家里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儿子来主持大局。”
若是平常他这话还有几分威力,但现如今颜如玉刚说了帮衬族人,在场的不少人心动之余也开始掂量这兄弟俩的能干,看看颜如玉大哥一副吊儿郎当被女色浸坏的模样,再看看颜如玉钟灵毓秀玉树临风的姿态,很多人只一瞬间就有有了决定,胳膊拧不过大腿,颜如玉是小儿子又如何,人家娶了公主,公主被颜家孙子打晕了,颜如玉还牢牢的坐着驸马的位子,足可见本事了。当即有人就帮着颜如玉反驳他大哥起来。新任的族长匆匆赶了过来,颜如玉之前还不知道新族长是谁,这次见了才发现是族中一个读过多年书的族伯伯,这一家平日低调,也不往外多来往,人缘不好不坏,可在颜家这一锅乱粥中好歹算是能守住本心的。新族长并未因成为族长而骄矜,反而唯唯诺诺:“……实在是没有能力,恐担不起这族长一职……”口中竟是推脱之语。见此状况,不少人指指点点,颜如玉见族中人心因族长的几句话又有浮动,伸手将族长搀扶起来,放声言道:“我知道族伯一心只读圣贤书,然族伯除非阖家脱族,改做他姓,否则,颜家大厦将倾,难道能独独闪过族伯一家么?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颜家下一辈之中,读书者几何?认真做工者几何?卯吃寅粮者几何?靠着祖宗薄产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度日者又几何呢?”
他又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知族伯身负重任,作为颜氏子弟,该当的责任也不会推脱,他日族伯若是有难以抉择之事尽管去驸马府寻我。”
一番番话放出去,终于将惶惶的人心重新安抚住,然后才请族长发落。由颜如玉在场,族长这次说话好歹没有人敢于打断。不过族长并未杀鸡儆猴为自己立威,反而算得上是从轻发落,将他大哥的那个妾室送到家庙中修行为松哥儿祈福,保佑松哥儿早日学成归来。对此处置,几个当事人都有不满,他大嫂觉得惩罚太轻,大哥又觉得家庙太苦,那妾室更是嘤嘤哭泣,说奴婢所为自己一个妾室哪里管的住人心不古……若不是颜如玉知道这个妾室乃是七皇子留在颜家的钉子,只怕也叫她这番作态给骗了过去。他现在按兵不动,只是因为不知道宫里怎么样打算的,可不代表他就会轻易放过这些从中搅家的祸害。因为颜家的事还有不少后续,所以颜如玉自颜家出来便回了驸马府,他这驸马府规格比公主府次一等,但里头只有他一个主子,认真说起来其实比那些郡王郡主们的府邸都要好的,当然这也跟长婷是皇上的爱女有关。颜如玉在颜家这么多年,说起来可笑,他并未有什么心腹,颜七童算是他的小厮,陪着他长大,脑子简单,上一世受他连累连个媳妇都没找就死了,这一次颜如玉却想着能补偿的都补偿出去。他将驸马府的长史叫了来,详细谈过之后觉得此人为人还算可以,前世是他单方面被眼屎糊住眼。长史姓张,三十多岁有在六部里头的书吏的经验。颜如玉既然决定用他,便叫了宝重也过来,很不避讳的一起商讨起事情来。说白了颜如玉还是想做事,这一次,他不愿意同上一世一样再怨天尤人,而是决定自己主动出击。颜家被贬斥,正好他可以低调的跟皇上要个事儿做做,他也不要去做大官,只做些实事,先求个脚踏实地。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渴望建功立业一番的,张长史跟宝重听了颜如玉的话心头都有意动——颜如玉的驸马称谓在京中算是个掣肘,可到了地方,虽比不得皇子们,拿出去也能有些助力,到时候再去做事,定然能够有所作为。颜如玉拍板之后就吩咐他们二人各自行动,他则细细的周全了各处思路,然后又开始写折子,给他的岳父大人也就是当今的天子要官做,不,要事儿做。宫里皇后娘娘打发下来的两个嬷嬷最近有点发愁。长婷公主在宫里的时候多么好的性子啊?谁知道这出了宫怎么感觉风水不对还是咋地?原本以为她跟驸马闹别扭,经过之前驸马送观音那一遭两个人和好如初了呢,谁知道公主竟然憋了个大招。驸马照旧天天来,在门口一站站上半个时辰,可公主愣是纹丝不动,坚决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召见,不回应……驸马呢,天天风雨无阻,嬷嬷们劝不动公主,只好来劝驸马:“驸马要请安,尽可打发了小厮过来就是。奴婢们一定认真传话给公主。”
至于公主要不要见,何时见,就不是她们这些当下仆的能做决定的了。偏颜如玉也倔强的很,他唯一比公主好的地方就是一直温文尔雅,说话也回答。“给公主请安,怎可教别人来代劳?我在这里站站并不要紧。”
就当锻炼身体了,要不是打量着在公主府门前不雅,他甚至可以扎马步,免得叫外人以为是他某些地方“不行”才讨了公主的嫌。两个嬷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决定还是先劝公主。决定了方针策略,这两个人就相约去见长婷。不想长婷不在正房,一问才知,她去了书房。问心道:“公主一大清早起来洗漱之后就过去了,到现在这日头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也才喝了一碗粥。”
嬷嬷们一听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啊!正好也有事找公主,干脆一起去了吧!只是问心汀兰的劝说不好使,嬷嬷们同样也就差不多待遇了,长婷听了两个嬷嬷“委婉”的话,直接头也没抬的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
嬷嬷还不死心,嬷嬷甲劝道:“公主不为别的考虑,也得想想宫里挂念您的娘娘啊,您一日只进食那么一点怎么行?”
长婷正在抄录一些东西,闻言道:“嬷嬷会做豌豆黄吗?我想吃那个,嬷嬷亲手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