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忍不了捂住耳朵。几乎是立刻的,唐玉斐察觉到周围投来数道目光,她不做理会,抬头寻找秦燕的身影。目光缓缓扫过,最后凝在舞池中,人群中央有个长发女人穿着皮裙在跳舞,她的身体纤瘦又柔软,仰头的时候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这个女人就是秦燕。秦家的基因优良,灯光下的秦燕美极了,似乎是因为刚才哭过,她眼角微红,却更为她添上几分魅惑的神采。她的动作大胆又热情,引得在场雄性纷纷起哄,个个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放弃秦家父母的赔偿金来这里做舞女,是为了不再跟秦倦有任何瓜葛吗?唐玉斐忍不住扭头看秦倦,却发现他紧盯着舞池,拳头下意识攥起,脸色有几分阴霾。秦燕一舞完毕,所有人都嚷嚷着让她再跳一支。然而她面色冷凝,径直拨开人群往后台走去,没留神身后跟了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唐玉斐抬脚跟上。后台是换衣间,唐玉斐进去时听到秦燕的怒骂:“滚开!”
她拐角看到秦燕正从中年男人手里夺自己的衣服,一个老旧的钱包从衣服口袋跌出,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中年男人醉醺醺的,言语尽是调戏,秦燕怒不可遏,这回不需要唐玉斐动手,她抄起高跟鞋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男人被打懵了,捂着头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秦燕俯身要去捡东西,有只白嫩的手却比她还要快,她愕然。“怎么又是你?你跟着我干什么?!”
看清唐玉斐的那一刻秦燕微瞪了眼,眸中露出警惕和抗拒之色。唐玉斐的手里捏了两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原本打算还给她,却看到地上躺了张泛黄的照片,她眼疾手快捡过来一看,照片上是牵手而笑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眉眼酷似。这……该不会是秦燕和秦倦吧?秦燕有些慌,伸手就要夺,“把照片还给我!”
唐玉斐缩手,似笑非笑:“你还说你不认识秦倦?”
“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秦燕语气糟糕。“我是秦倦的女朋友。”
秦家姐弟纷纷愣住,酷似的脸就连惊愕的表情都几乎一模一样,秦倦回过神,脸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语调微抬:“你这小妮子,占我便宜呢?谁是你男朋友。”
“你是秦倦的女朋友?这臭小子原来在学校早恋?”
秦燕脱口而出,话毕神色陡然黯淡,垂下眼睑。“人已经死了,你找上我做什么?”
“秦倦说起过你。”
唐玉斐想了想,对秦燕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想他应该最放心不下唯一的亲人,所以替他来见见你。”
秦燕有些不敢相信:“他提起过我?不可能,他……”却又猛然顿住:“算了,我最丢脸的样子都让你撞上了,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她匆匆收拾东西起身,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换衣间。“唐玉斐,你对我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秦倦突然冷冷开口,这是他头一次对唐玉斐冷脸,语气带了狐疑。“因为我以前是学长的暗恋者呀。”
唐玉斐装作纯真无害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压的微不可闻。“所以,你有什么目的?”
“秦学长没有什么话要对你姐姐说吗?我现在就可以转达哦。”
唐玉斐笑眯眯地说道。秦倦别过眼睛,语气淡漠:“没有,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来掺和,她也不会想听。”
“是吗?”
唐玉斐显然不这么认为,秦燕的钱包里还放着她和秦倦的合照,从她下意识的反应来看,她对这个弟弟似乎也没有这么不待见,唐玉斐相信她的眼睛不会骗人。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多年不联系的秦燕可能是秦倦留恋人世的关键。换衣间的门打开,换了便装的秦燕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唐玉斐:“走吧。”
于是唐玉斐不顾秦倦的抗议声,脚步轻快地跟上秦燕。两人走出酒吧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不远处亮着唯一一盏路灯,看不太清地面,唐玉斐小心翼翼地跟在秦燕身后,由着她七拐八弯的再将自己带回热闹的街上,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唐玉斐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她有些尴尬。秦燕瞟了她一眼,带着她在一家烧烤摊坐下,店家跟她似乎很熟,她豪迈地点了烤串冰啤,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你成年了没有?”
唐玉斐摇摇头,于是秦燕再要了瓶椰奶。“你跟秦倦交往了多久?”
“不到两个月。”
这种见家长的架势让秦倦莫名有些尴尬和无措,他挡在唐玉斐身前捏她的右脸颊,语气威胁:“谁跟你交往了?”
唐玉斐面不改色地在桌底下狠踩秦倦的脚,秦倦吃痛,立即松手。秦燕神思恍惚,没看出什么,她沉默了一瞬:“你应该是我弟弟第一个女朋友。”
“我弟弟”这个称呼让秦倦一愣,唐玉斐微不可查地挑眉:“你怎么知道?秦倦说你们已经许久不联系了,你似乎……并不太喜欢他。”
这时,香喷喷的烤串和酒水饮料上来了,秦燕将椰奶往唐玉斐面前一推后开了瓶啤酒,接着仰脖子直接对嘴灌了半瓶。再低头时她的脸已经染上浅浅绯红,情绪复杂:“是不太喜欢。”
桌旁的二人一鬼陷入沉默。后来却是秦倦率先开口了,他淡淡地说道:“唐玉斐,她不太会喝酒。”
唐玉斐表示自己已经看出来了,于是不动声色地用烤串替了秦燕桌前的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喜欢他,却在钱包里放着你们的合照?”
秦燕垂头,有些僵硬地扬了扬唇角,从包里拿出钱包放在桌上,用手支着额头低声说道,“这个钱包是他十年前送我的,那时候他才八岁,攒了一个月的钱,就为了送我一个像样的生日礼物。”
“那时我当着他的面丢了,实际上又偷偷捡了回来,一直带到现在。”
秦倦的眸中露出愕然。唐玉斐同样有些惊讶,目光挪向桌上早已磨损破皮的钱包。看来秦家的姐弟俩,似乎都有些口是心非的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