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斐?!怎么是你?”再见到唐玉斐和殷不疑,桑晚菀的眼中满是惊愕。
这两人消失这么多年,竟在这里突兀地出现了,唐玉斐的修为也已经到了她无法看透的地步。
“桑仙友,你的处境看起来不大妙啊。”唐玉斐微挑了眉,看向桑晚菀身后,那几道魔气的主人已经在他们不远处现出身形。
但令唐玉斐意外的是,这帮人并非魔修,而是仙界修士,只不过他们个个身着黑袍,脸颊凹陷且目露凶光,手中武器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
桑晚菀适时出声提醒道:“他们是黑冥宗的修士。”
唐玉斐想起来了,当年的仙门大比上她曾打败过一个操使黑白双刀的黑冥宗修士。黑冥宗以魔饲器,手段阴损,走的并非正道路数,仙界人人为之不齿。
这几个黑冥宗修士最高也是元婴后期,察觉到桑晚菀身侧那两人修为莫测后,他们已经警惕地顿住身形。而在看清殷不疑的面容时,其中一个皱了皱眉,嗓音嘶哑地吐出三个字:“殷景初?”
随后他迅速反应过来:“不对。”
“走!”那人喝道,那帮黑冥宗修士竟瞬息四散,往数个不同的方向奔逃。
而唐玉斐和殷不疑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抽出了南北冥剑。
剑柄上两只红色剑穗划出锋利的圆弧,随后是如出一辙的海蓝色剑光。红蓝交错间,数道凛冽至极的剑气分别往黑冥宗修士的方向袭去,宛若惊雷一闪。
化神期同元婴期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这帮黑冥宗修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纷纷被剑气击中,惨叫着落地。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身负重伤的桑晚菀以手中剑作拐才勉强站立着,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默契至极的两人。一样的剑穗,一样的剑招,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便可心意相通。
她竟......有些羡慕。
这些年,这两人应当是一直在一起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桑晚菀的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之色。
黑冥宗修士暂时被打晕了,唐玉斐收了剑,转而看向桑晚菀,问道:“黑冥宗的人为何要杀你?”
“你们不知道吗?黑冥宗早已背叛仙界,与魔修为伍。”桑晚菀奇怪地看了唐玉斐一眼,并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她伤的极重,连带着意识都有些涣散。
没想到,救她的人竟是唐玉斐。
唐玉斐面色平静:“你长话短说,告诉我这些年仙界发生了什么。”
“魔尊殷景初勾结黑冥宗,还聚集了仙界如今残余的魔修,这帮人行踪诡谲,四处作乱残害仙界修士和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桑晚菀断断续续地说道,她虽看着面无表情,却将字尾咬得极重,显然心绪并不平静。
“几年前,他强攻白玉京窃走了能破坏结界的法器界引,还重伤了几位峰主。”
“如今仙界众多宗门以白玉京为首结成阵营,为共同抵抗魔修、夺回界引,剿杀黑冥宗修士和......殷景初。”说到这里时,桑晚菀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点点滴滴落在她的血衣上。
“而我追踪一个黑冥宗修士的下落时误入此地,不想遭到了他们的埋伏。”
唐玉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便知道了。
这些年殷景初之所以迟迟还未用界引打破结界,是因为爱上桑晚菀而心生犹疑。而同时,黑冥宗已经察觉到殷景初对桑晚菀的感情不一般,意图暗中杀死桑晚菀。
或许桑晚菀追踪的黑冥宗修士是他们的诱敌之计,而桑晚菀又恰好碰见了他们。
唐玉斐还欲再问,却发现桑晚菀已经晕过去了。
于是她转头向殷不疑说道。“殷景初......看来魔尊十有八’九就是你那位双生弟弟了。”
而殷不疑神色淡淡,说到殷景初时面上并没有多少反应。所谓的双生弟弟,对他来说同陌生人无异。
“要将她一并带走么?”他指的是桑晚菀。
唐玉斐略有些无奈:“总不能就这么将她丢在这里,她恐怕活不下去。”
桑晚菀当然是不能死的,唐玉斐往她体内打入几道灵力,替她止住血势后将她一把扛在了肩上。
“先把她也一起带回宗好了。”
唐玉斐踢醒一个黑冥宗修士,用了些手段问出此地方位,随后殷不疑的指尖迸出一道凌厉的灵力,在几个回旋间毫不客气地割断了这帮人的喉咙。
两人带着昏迷的桑晚菀施展瞬移离开,留下几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待再次见到魔渊旁贫瘠的无边荒野时,唐玉斐竟有些想念,她情不自禁加快了速度,直至抵达涧山宗上空。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涧山宗竟打开了护山大阵,茫茫白雾覆盖了整座山,只间错着露出零星几点绿意,如同池中抽出的荷叶尖尖。
唐玉斐还记得自己曾向老头吐槽过,这么空旷的荒原起这么大片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任谁都会注意到的。
但老头只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这护山大阵是祖师爷留下的,你有问题找他问去。”
于是唐玉斐点出一指,用了三成灵力击在护山大阵上。
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浪花中,灵力将白雾破出一个口子,露出底下的样貌。但随后白雾就翻涌着将灵力吞噬,几息过后,再度恢复风平浪静。
唐玉斐有些惊讶,想不到祖师爷留下的护山大阵还真有点东西。
而下一刻,熟悉的、带着元婴后期修为的反击自白雾下朝着她的方向袭来,随后就是老头的冷哼声:“哪个宗的这么没礼貌,用这种方式上门拜访?”
唐玉斐轻松接下老头的招式,忍不住笑出声:“涧山宗,唐玉斐!”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随后脚下的白雾逐渐散去。
当唐玉斐和殷不疑落于涧山宗山头时,老头的身形突然出现在眼前,朝着她的脑袋就是个暴栗,嘴里骂道:“逆徒,谁允许你攻击护山大阵的?你皮痒是不是?”
唐玉斐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待转头时,发现冷明远、丹翠和萧明珠都在。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我回来了。”时隔七十多年再次见到亲人,唐玉斐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丹翠的眼眶有些红:“小师妹,这些年你们上哪儿去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萧明珠的身量又拔高了,皮肤也更黑了些,看起来比之当年沉稳不少,但他一开口就是哼哼唧唧的抱怨:“师妹,毛毛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老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多少年啊!”
随后又如同见鬼般惊讶地喊道:“你居然穿裙子了?!”
而积蓄了一大堆话的冷明远张了张嘴,最后只欣慰地说道:“回来就好。”
“哟,还知道回来呢,再晚上两年,老子就要坐化去世了。”一个暴栗下来,老头显然还觉得不解气,又重重冷哼了声,随后看向一旁的殷不疑,“还有你!咦,你体内怎么又有灵力波动了......”
老头愣了愣,随后板着脸继续呵斥:“别以为有修为就不敢说你了。”
语气却显然弱了几分。
而殷不疑敛了眉眼,并未接话,一副无害的样子同唐玉斐一起虚心挨骂。
唐玉斐顶着众人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咳了声:“说来话长,我们去了趟人界。”
“人界?三界之间有结界相隔,你们怎么去的?”萧明珠眼睛发亮,显然很感兴趣,随后又疑惑道:“说起来,你背上这死人是谁啊?你往宗里捡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捡回来一具女尸?”
“......”唐玉斐这才想起尚在昏迷的桑晚菀。
“白玉京桑晚菀,我在回来路上发现她被黑冥宗修士追杀,顺手就将她带回来了。人还没死,但伤势很重。”
“桑晚菀?好像听过嗷。”距离仙门大比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一直宅在宗内的萧明珠思索半晌,终究是没想起来这是哪位。
丹翠面色微凝,上前扶过毫无意识的桑晚菀,说道:“我和大师兄先带她去疗伤。”
冷明远和丹翠先将桑晚菀带走了,唐玉斐这才问道:“师父,这些年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把护山大阵都打开了?”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老头瞪她一眼,没好气道。
唐玉斐表示疑惑,她干啥了?
萧明珠则凑到她身侧小声道:“师妹,你不记得了吗?从你仙门大比夺魁之后,很多修士要拜入咱们涧山宗,师父烦不胜烦,直接让我们把护山大阵打开了。”
“......就这?”唐玉斐有些不敢置信,她还以为是宗门遭袭了。
“什么就这,你不知道那帮人有多恐怖!这些年来没日没夜地在门口蹲守,平日里我连宗门都不敢出。”萧明珠蓦然拔高了音量,“你说他们拿这份毅力去修炼,不早就突破元婴了吗?”
“不过,这些年魔渊内也常有异动,保险起见,护山大阵就一直开着了。”
几人一路走着,萧明珠的话匣子被打开,一直絮絮叨叨地同唐玉斐说着。大师兄总训他,二师姐说笑话太冷,毛毛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又不会口吐人言,小师妹不在时,他过的可寂寞了。
话说半天,萧明珠又暗搓搓问道:“对了师妹,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在人界是不是荒于修炼了?”
他如今已经突破元婴,是宗内继唐玉斐之后第二个突破的,冷明远和丹翠都还在滞留在金丹后期。
萧明珠话太多,唐玉斐一开始还认真应着,到后来开始放空走神,冷不丁被他一问,下意识便答道:“我回来时刚突破化神期,怎么了?”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梅开二度,萧明珠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