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这么多玩家呀,好可惜呢,接下来的游戏该怎么办呀。”npc将脸凑近屏幕,像是观察笼子里的小鸡。
“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对吧!”女主播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嗓音尖锐,“等所有人都死了,你就满意了!”
“你别激动嘛,有些话说破就不好玩了。”
npc故作生气地嘟了嘟嘴,看到剩余玩家们的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她似乎觉得无趣,又改了口:“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再陪我玩一会儿,我会让最后的胜利者活着离开。”
女主播反唇相讥:“没人会信你的鬼话!”
“好难过,人家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嘛。”npc向女主播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无辜,“说不定就是你哦亲,上个游戏亲的表现很出彩,我看好亲哦。”
女主播像是被她的话噎住,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再不吭声了。
“ok,进入正题了,第九个游戏名为《伊卡洛斯的飞行》”
“各位还记得第一个游戏《弥诺陶洛斯的迷宫》吗?这个迷宫正是由伊卡洛斯和他的父亲所建造,他们费尽心血造好这个孤岛上的迷宫后却发现,迷宫不仅困住了怪物,也困住了他们自己。为了逃脱,他们想尽办法,最后用散落的羽毛和蜜蜡制成了两对翅膀,借此飞离这座孤岛。”
“如果飞的太低,翅膀会被大海的潮气侵蚀,但如果飞的太高,太阳的热度又会融化蜜蜡。伊卡洛斯正是在飞行中忘却了自我,越飞越高,最后蜜蜡融化、翅膀散架,活生生摔死了。”
“所以,你们的任务也就是寻找羽毛用蜜蜡制成翅膀,成功飞到彼岸,游戏时间是5小时哦。”
这次的游戏地点仍在海上,玩家们被放置于孤岛,岛上是成群的植被,四周是海水。
“遵从游戏规则,我们去找羽毛吧。”陶月提议道。
女主播踱到梁添身边,小心开口:“那个,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这个游戏不存在竞争关系,更是允许合作的吧?”
她看出宋恕不好说话,将目标转向了梁添。
还不等梁添回答,圆脸小男孩从一侧跳出来,怒瞪着她大声道:“走开!我们不跟你合作!”
“你懂什么?”女主播很是不服,“人多力量大,能找到的羽毛就更多。”
“都是因为你叔叔才没有通关!你的宝藏是叔叔找到的!坏女人!”
女主播有些心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不愿被一个小孩指责,反驳道:“你别诬赖人,宝藏是他自己给我的,我没偷没抢。而且他没能上岸怎么能赖我,海这么大,我也没办法啊。”
圆脸小男孩急得又开始掉眼泪,陶月立即拉过他,一边安抚地拍他的头,一边语气冷淡地对女主播说道:“不好意思,这次游戏虽然无需竞争,但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而梁添干脆闭口不语,几人不再理会女主播,径直往岛内走去。
趁着陶月哄圆脸小男孩的功夫,唐玉斐悄悄凑到梁添身侧,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不敢深潜,在上个游戏中到处找玩家交易取宝藏,只有那位中学老师心软答应帮忙,把自己的宝藏交给她后再次下水,但......没等到他回来。”梁添声音很低,生怕被孩子听见。
“当时快到时间了,既然她手里拿着宝藏且另一个人没有回来,上电梯也不为过,但小志死活不同意她带着宝藏通关。而且,大家全程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愧疚的神色,她只是不安自己会因此被其他人谴责。”
梁添沉默一瞬后拍了拍唐玉斐的肩膀,眉宇间有疲惫:“人人都是想活下去,我们也不是多高尚的人。”
唐玉斐了然,她知道梁添的心情很是微妙,那位中学老师或许是游戏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他人成全自己的人,但他死在了海里。
兔死狐悲,他们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两人没再说话,都在神游,唐玉斐没注意到落后一步的宋恕盯着她和梁添挨得极近的肩膀,目光有些冷。
孤岛虽然不大,但羽毛太小,找起来也很费力,众人商议分头行动,一小时后原地集合。
唐玉斐在路上捡到一根笔直的木棍,用它开路,不紧不慢地找着。杂草间满是潮气露水,很快她的裤腿就变得沉重,泅着湿意。
但走了半个小时唐玉斐都没发现什么羽毛,她不禁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理解错npc的意思了。
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传出几声动静,唐玉斐回过神,以为是有蛇,谁知有只鸟从里面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随后落在不远处的矮树上。
唐玉斐眼睛一亮。
这鸟体型庞大,通体雪白,羽毛蓬松又漂亮,更像是炸毛的鸡,难怪飞不高。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羽毛?
唐玉斐动作安静地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后眯起一只眼睛,屏住呼吸,快准狠朝着那只鸟丢了过去。
“嘎”的一声,白鸟哀鸣着从矮树上摔了下来,唐玉斐急忙奔过去。
谁知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唐玉斐骇然。
她原地转了个圈,冷不丁看到宋恕站在不远处,手里提了只肥壮的鸟,正是被她砸晕的那只。他唇角噙着弧度,眼里却没有笑意,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唐玉斐,就是在等她发现他。
“宋恕,把鸟还给我。”唐玉斐头疼。八壹中文網
自下了电梯起唐玉斐就有意无意地在躲着宋恕,一是因为他如今能操控他们所处的世界,唐玉斐觉得麻烦;二是唐玉斐必须更改任务方式速战速决,这么多场游戏,她也差不多尽兴了。
“它在我手里,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宋恕讥讽一笑,等着唐玉斐向他靠近。
唐玉斐皱眉看了他许久,突然叹了口气,埋下头说道:“我证明不了,求求你把它给我。”
宋恕反而愣了。
于是唐玉斐趁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白鸟,并火速退后两步:“现在是我的了。”
宋恕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陡然一沉,他看着唐玉斐充满戒备和护食的模样,下一秒,唐玉斐只觉手里一空,那只白鸟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唐玉斐表情僵硬,她就说不想跟宋恕碰面,否则一切都是徒劳功。
宋恕扭头就走。
知道自己现在最不能得罪的人是他,唐玉斐立即追了上去,充满讨好地说道:“我错了,我不跟你抢了还不行吗?”
对方一声不吭,连个回眸都不屑于给,唐玉斐再接再厉:“时间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再拿不到羽毛我就没法通关了。宋恕,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行吗?”
宋恕腿长,步子又大,唐玉斐到后面就差小跑着去追,幅度越大,每每牵扯到她腰上的伤,她就疼的抽一口冷气。但她好说歹说了一路,宋恕还是不理会她。
“这鸟本来就是我发现的,小岛这么大,你怎么非要跟在我后面走?”伤口太疼,唐玉斐猛然住了脚,有些不耐,“小心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陶月姐。”
宋恕也停住脚步,回头时他的眸中有风雨欲来的寒意:“唐玉斐,你对我的耐心就只有这么点?”
明明对梁添的时候,她总是不设防的、是笑着的、态度很好的。
从头到尾都是。
“你喜欢梁添?”他直截了当地问。
嗯?唐玉斐被宋恕这来势汹汹的质问问懵了,她微偏过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大大的问号。
陶月和梁添正心意相通,走路都要手拉手,宋恕他是看不见吗?
不对啊,一切都不对啊。
她一直以来都致力于促成梁添和陶月,反反复复恶心宋恕,怎么现在变成宋恕喜欢上她,因为她去吃梁添的醋了?
唐玉斐想不通,但她发觉自己好像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她没有回答宋恕的问题,忽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宋恕,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恕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唐玉斐怕他再一次扭头就走,她上前攥住宋恕的衣角,用半是鼓励半是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脸上是不减的笑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镜林里待的那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面有我对不对?”
这个问题她曾问过,但宋恕含糊其辞,她当时也并不感兴趣。
但她一路仔细想来,宋恕对她的态度似乎是从那之后就有了明显的转变。
唐玉斐觉得,在那十年里,她一定是处于某个很关键的位置。
而镜中幻境并非凭空而生,是根据玩家的亲身经历或内心隐藏的某种隐秘情绪缔造的,既然宋恕能在里面见到她,那么她能不能厚脸皮的认为——其实宋恕早就认为她很是特殊了。
或许镜林中的十年是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情感,但他心机太深,不显山不漏水,即使知道也一直藏着,直到在海底......
唐玉斐不知道,她几乎猜的全对,但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宋恕其实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在那之后,他一切刻意针对梁添的举动都是因为她而非陶月。
宋恕当然知道陶月和梁添互相喜欢,他有些烦,但也只是冷冷看着,可每每发觉唐玉斐和梁添之间有种无形的默契时,他就会产生无法遏制的冲动,甚至有不顾队友情谊让梁添永远留在这里、别再来碍眼的想法。
就算真的这么做了,那又如何呢?他毫不在意地想。
“是。”宋恕干脆的承认了。
“那我......”唐玉斐眼睛一亮,还要继续问。
可宋恕冷冷地打断了她:“你死了。”
他面色平静,吐出来的话很是冷漠,他的眼里有无尽风暴,酝酿着恐惧失去或是失而复得的疯狂。
那十年,她很重要。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互相厌弃也互相依赖。
可唯独喜欢不是相互的,她还自私的抛下了他。
他痛恨这样的感觉,因为在他6岁时、在那场大火里他已经深切感受过了,那天他失去了父母。
所以他要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身边,他要她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