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姥爷这边的家人们来品尝了一次杨大厨的手艺。 考虑到今天的小孩子更多,又因为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杨友云专门做了一道双皮奶给小孩和女人们吃。 双皮奶是经典的粤式甜品,上层奶皮甘香,下层奶皮香滑润口。吃起来香气浓郁,入口嫩滑,让人唇齿留香。当然了,杨友云最擅长的还是鲁菜,再加上部分川菜湘菜,像是粤菜,他只会一部分,还是抽时间自己自学出来的,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正宗,只能说吃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但如今的西云市,根本也不存在正儿八经的粤菜,因此即便是并不正宗的双皮奶,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吃完饭,许建军开车送姥爷姥姥回家,舅舅二姨他们骑了自行车,可以自行回家。 张雪梅和许平安也跟着上了车,张雪梅在路上和姥爷摊了牌。 “我说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远在在这等着我呢。”
姥爷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打趣着说道。 “爸,您看您这话说的,我是真心请您吃饭的。”
闻着烟味,张雪梅皱了皱眉头,然后拍了拍老父亲的手臂,嗔怪着说道。 她并不反感烟味,许建军也抽烟,前世许平安长大后也抽烟的,她对抽烟的反感度不高。 她之所以皱眉,主要还是针对姥爷,可是不让抽烟这种话早说过无数遍,姥爷如果愿意听,早十年前就把烟戒掉了。 “我知道,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姥爷又吸了口烟,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了烟雾中。 “如果是买出租车的话,你们已经考虑好所有方面的事情了吗?”
这不是质问,而是真的有所疑问。 姥爷对出租车这个行业知道的不多,知道自己的大女婿以前就跑过出租,但出租车外包啥的,他没听过,所以乍一听有些拿不准,故而多问几句。 张雪梅没有回答,而是隔着后视镜看向许建军。 许建军立刻开始解释,将出租车的盈利能力,出租司机和出租车公司之间的关系,出租车的成本,以及各种可能存在的隐患和解决办法都说了一遍。 姥爷很认真的听着,等许建军说完后,他正好一根烟也抽完了。 正要取出第二根,姥姥在旁边按住了他的手。 “不许抽了,饭后到睡觉前只能抽两根,咱们说好的。”
姥姥是那种话非常少的人,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她性子冷漠,其实不是这样的,姥姥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但只要一说话,家里人还是比较重视的。 姥爷果然放下了手,用掌心揉了揉鼻子。 “可以,你们就说需要多少钱吧。”
许平安甚至能听到父母长出一口气的声音。 “十万,算我借您的,最多一年还给您……” “不用还,算我给你的。”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啊?这事儿我说了算。”
姥爷不再给大女儿说话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说道。 张雪梅果然不再说话。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那东民他们那边。”
“我和他们说吧,你不用管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肯定不能厚此薄彼。东民不是想开店吗?到时候我帮他开。你妹妹那,如果不着急就让她等等,如果她着急……” “那我帮她解决。”
张雪梅插话。 姥爷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可以,如果她是在着急,你就先帮帮她,属于她的那一份,我之后会补给你。”
“爸,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说,太生分了。”
张雪梅皱了皱眉。 “不是生分,而是本该如此,尤其是你,我跟你妈以前亏欠你太多。你一直不怪怨我们,那是你懂事。你作为孩子都能这么懂事,我跟你妈难道还能不懂事吗?其实我早就想帮帮你的,一听说你下岗,我就托人给你打听工作的事了,爸没啥本事,没能很快给你找到一份好工作,现在你自己有了事业,这是好事,我能帮你点,我跟你妈我们很高兴。”
许平安在旁边低着头,耳朵却竖得老高。 姥爷这样吐露心声,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听到。 “爸,妈……” 张雪梅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姥姥伸手拍了拍大女儿的肩膀,啥也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们确实亏欠了张雪梅很多。 因为是家里的大女儿,在她出生没几年之后,求子心切的姥爷和姥姥就生下了许平安的舅舅。 在他们那个年头还没有独生子女政策,生多少孩子都可以,只要你能养得起。但当时姥爷一家的生活比较困难,感觉很难同时养活两个孩子,于是就把张雪梅寄养到了祖姥姥家里。这一养,就是整整十五年,当时才五岁大的张雪梅,一直到二十岁才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 至于说许平安的二姨,巧的是,二姨出生的时候,姥爷一家的生活条件已经大为改观,所以二姨反而被留了下来。 等于是说舅舅和二姨都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只有老妈张雪梅是她的姥姥把她带大的。 虽然老妈一直什么都没说过,最起码没当着姥爷和姥姥的面说过,成年工作结婚,之后也一直很孝顺父母,但父女母女之间,其实还是有一层隔阂的。 只不过平日里双方谁都不提罢了。 前世老妈和姥爷姥姥真正和解消除隔阂,是09年的事了,当时姥爷突然病重,感觉自己或许时日无多,就像女儿敞开了心扉,可惜那时候许平安在外地上学,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幕,也没有听到姥爷所说的话。 当然后来姥爷平安无事,在许平安重生前还活得好好的。 这一世因为家里的变化,和解的步伐提前了十四年。 还是以这种很突然的方式。 可能是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张雪梅强忍住了放声大哭的冲动,用手抹了抹眼角,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 “爸,妈,咱们不说这个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姥姥也点了姥爷一下。 姥爷恍然大悟。 “对,对对,是我老糊涂了,喝了点酒话就多了,过去的就过去吧,过去了好,过去了好啊……” 许平安在旁边缩的更小了,全然把刚才听到的东西当做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