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不砸、第二天不砸,偏偏在她来的这天砸。秦之简分明是想利用她来想办法。可明知如此,眼看着那些官兵带着刀要闯进村民的家里,她还是不忍心出声叫停了。“将军,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安置村民。”
许悦然的反应在秦之简的意料之中,“那便依你的意思,宽限他们几日。”
他把目光落在许悦然身上,“不过,许姑娘要多久才能想出解决的方法?”
许悦然也想早日解决,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村民新住的村庄如何,修建水库的大概预算到底是多少,她还要花不少时间去梳理,她估算自己的速度给出期限,“三日。”
秦之简还未回话,阮如意先出声否定许悦然,“不行,修建水库的事情迫在眉睫,三日太久了。”
许悦然还是看向秦之简,等待他的回答,她以为秦之简虽然没什么良心,但至少还是有点理智的,三日赶出安置方案已经是快了的,没想到秦之简却点头同意了阮如意的话。“明日吧。”
阮如意对着许悦然微微扬头,她猜想许悦然只是为了想在秦之简面前表现而出头,并且预料许悦然交不出什么合理的方案,秦之简能给她一日的期限,不过是不想在众人面前给许悦然难堪罢了。许悦然自从创业以来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没良心的资本家,但碰上秦之简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她愧疚地看了一眼还在和官兵们对抗的村民,秦之简一个眼神就让那些官兵们收手回去了,村民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又看见一直站在后面的许悦然众人,他们齐齐瞪了许悦然他们一眼,回家拿打渔的工具三三两两结伴往冬阳河走了。若她当初没有提及修建水库一事,村民们也不会遭此一难。可那官员的话虽然说得不中听,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修建水库是利在千秋的事情,水库不修,冬阳河的水患仍旧无法彻底解决。虽然秦之简是利用她,可她不太多的同理心也驱使着她把这事情处置妥当,罢了,许悦然想着,就当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吧。村民们散了,秦之简没动,下面站着的官兵也不敢妄自松散,许悦然是和秦之简一辆马车过来的,这个村子离东阳府有一段距离,她不是个会为了一时意气就委屈自己走路的人,秦之简没动,她也陪着干站着。阮如意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秦之简见上一面的,她原本是在京城外祖母膝下长大的,秦之简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京城中多的是骂他狼子野心的人,可少女怀春,在她眼里,秦之简是诗画中描述的大漠上的孤狼,别人不懂他,她却是懂的。年初秦之简被政敌迫害,受了重伤,向皇上告假回乡修养,她知道秦之简籍贯在东阳府,他告假回来,她向外祖母寻了个由头也回了冬阳。可是秦之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回乡已有几个月,可阮如意愣是打听不到秦之简的动向,好在他前些日子终于回了冬阳府,她听说他要修建水库,这才跟着他来到这粗陋的乡野之地。现在人已经见了,村民们也散了,她突然不知道应该和秦之简说什么了,她脚步动了动,许悦然见状,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腾地。“将军哥哥,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
秦之简的语气仍旧冷淡,但这冷淡却不像对着旁人那样带着疏离的寒意,也不像他在和许悦然拉扯的时候装出来的多情和挑逗。许悦然在旁边听着,听出来了秦之简对阮如意难得带了尊重,她有些咋舌,感叹道不愧是她,早早就给阮如意腾了位置,不然就依着秦之简对阮如意和旁人的这点不同,她站在中间得有多尴尬。阮如意长长的睫毛微盖眼眸,似怯还羞,但却仍旧表现得落落大方,“将军哥哥今日公务可还繁忙?若是得闲了,不知道能不能看看我的软剑练得怎么样了。外祖请来的师傅总是夸我伶俐,但我知道师傅总是看在外祖的面上虚夸的,长期以往,这剑定不能练好来。”
“练剑主要为了强身健体,不必强求。”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要练好一点。”
“近日抽不开身,过几日我再到府上拜访。”
阮如意的脸上立刻扬起笑了,“一言为定,将军哥哥莫要食言。”
她侧身看向许悦然,“姑娘心中对村民的安置方法一定有了思路了吧。”
许悦然无辜躺枪,她也想快点回去找资料,不想在这里碍眼,但她没有马车,只能等秦之简一起回去。阮如意又问:“还未曾请教姑娘姓名。”
“姓许,许悦然。”
阮如意还在等许悦然继续介绍父亲是谁、官居几品,她从来没有见过许悦然,猜想许悦然的父亲应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许悦然介绍完自己的姓名后就没有了,她有些猝不及防,难道就是个庶民家的女儿。她看许悦然的眼神里多了探究,不靠家族,只靠自己就能跟在秦之简左右,阮如意对许悦然高看了几分。“我姓阮。”
冬阳府的官眷中,阮姓为尊,阮如意只报了姓,若是寻常小官员家的小姐,听见阮如意说她姓阮,定然会围上来巴结阮如意,可许悦然不在官眷圈子里,阮如意反应过来时也没有跟许悦然解释。因为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