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虽然都后退了几步,但是都没有打算离开。既是想继续看热闹,也有几分为许悦然撑腰的意思。“好,我可以不在家里。”
许悦然这话一出就被邻居们齐齐劝说。“悦丫头,你可不能够冲动啊。”
“对啊,你不住在家里,你能住哪儿。”
“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难道你真的要回地主府去?”
许悦然转身向邻居们弯腰致谢,“多谢各位叔伯婶母帮我说话。”
她来到这一个架空的世界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过,像无数穿越小说里面所说的那样,利用自己的知识,开创出一番天地来。但是在这儿,一个“孝”字压倒一切。她上面还有亲生母亲,又是一个女子。注定不能够好好施展拳脚。如今被赶出去,也许就是一个机会,而且这个家里,一个是极度重男轻女的母亲,一个是好吃懒做的亲哥,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许悦然注视着许母的眼睛,“我可以走,但是你要陪我去县衙,给我立户。”
“立户?想得美,你有娘有哥,你自己出去立户,是想咒我家绝户吗!”
古代女子自立门户,一般都是家中只有独女,并且考妣皆失才会去立户。许悦然用手指狠狠掐着掌心把自己痛出眼泪来,毕竟不是专业的,再痛也只能够让眼睛泛出泪光。但是这已经够了,许悦然长相绚丽又不失柔美,只是眼中泛泪,再加上亲生母亲不慈,亲生哥哥不仁的可怜身世,已经够引起所有邻居的同情心了。“你不给我立户,我怎么在这世间安家立命。”
许悦然声音轻颤,带着少许哭腔,又说:“你昨天把我压上轿子的时候,地主府上的下人给你塞了二十两银子,你既然不给我立户,那多少给我些银钱安身。”
“好哇!”
许母手指着许悦然的鼻子,“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想立户是假,想要钱才是真吧!”
一直躲在许母后面的许大也开口说:“钱不能给你,你自己逃回来了,万一地主回来找我们拿怎么办?”
“我不是自己逃回来的,是地主把我赶回来的,所以他是不会过来的。”
“你自说自话,谁相信你啊?”
许大粗声叫嚷,“再说地主财大势大,万一他想起来,气不过,回来要钱怎么办?”
许悦然委声,眼角划过一滴泪来,“你也说了,地主财大势大,这二十两银子可能他早就忘了。”
邻居们也附和着许悦然,“对呀,地主可能都忘了悦丫头了。”
“反正我不管,这二十两银子,你一分都别想拿。”
许母又继续挥着扁担,扁担差点挥到许悦然身上,许悦然也不退,生生挨了一下。挨的这一下扁担,有三分是许悦然故意为之,她一手捂着被扁担打到的肩膀,低着头,不敢再看许母。“你又不给我立户,又不给我银钱,我只能住在家里。”
许悦然哽咽地说。“休想,现在家里没有你住的地方。”
许大扯着嗓子大叫,“你的房间以后是要给我儿子住的。”
说完,许大转身回去,把许悦然仅有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扔到许悦然面前,“拿着你的衣服走吧。”
邻居们早就看不下去了,但说到底,许悦然家里还是许大说的算。许大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许悦然赶走了,他们最多在背后说些话,再多的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悦丫头以后一个人,难咯。”
有个邻居摇头可惜。耳尖的许母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她尖声反驳,“你可怜她,你把她接回家去。”
看热闹的邻居们都不敢再出声,没有人愿意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更何况都长那么大了,也养不熟了。“你就给衣服吗,那我吃什么住什么?”
许悦然哀哀切切地问许大。“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从地主家里逃回来,谁知道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你现在不清不白的,我可不能让你进我家门。”
许大上下打量许悦然,又补了一句,“离远点。”
许悦然原本低着的头,又抬起来看向她娘,问她:“我也是你亲生女儿呀。”
“从你抬出门的那刻起,就不是了,从今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
许母扔下扁担转身回去,许大也紧跟后面把院门“嘭”的一下关紧。许悦然在外面高声喊了一句,“现在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有多远滚多远!”
茅草做的院门里传来两个人的声音。还没有散去的邻居围起来,拍着许悦然的肩膀安慰她说,“你多说几句软话,到底是一家人,过几天没准就能回去了。”
许悦然还没回她,又有另一个邻居应声说:“我看这一家子是个心硬,悦丫头是回不去咯。”
说这话的邻居被他周围的人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面露不满,但是看着周围的人都瞪着他,他也就禁了声。许悦然擦干自己的眼泪,说:“没事,我以前能靠砍柴养活自己,现在也能的。”
见她这样说,邻居们又七七八八地安慰了几句,就各自散去忙农活去了。许悦然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她是故意引诱那两人说出断绝关系的话的,她不是原主,从她来的那一天起,她就给自己留了后路。许悦然没有穿过来之前,原主砍柴卖柴的钱全部上交,所以,即便她是这个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她也一直都是缺衣少食的。但许悦然穿过来之后,虽然卖柴的钱逃不过许母的眼睛,都要上交,但是许悦然有别的收入。两年前,她刚穿过来时,挑着柴火去县城里卖,买柴的一个富户家里有个小儿子,对数学非常痴迷。所以许悦然隔天去县里卖柴的时候,都会到那户人家家里,教那家的小儿子数学,那小儿子今年才九岁,已经开始接触初中数学的知识了。上一次课能拿50文,这些钱,都是那小儿子,瞒着家中大人,从他的零用钱里面付给许悦然的。这些年,除去刮风下雨等一些因素不能去上课,多多少少,也攒了十几两银子。她一直埋在村子大山后的树下,从来不敢露底。也幸好她从来没有露底,不然现在连安生的本钱都没有了。许悦然收起衣服,想要绕路去大树下把钱都挖出来,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她到县城里住上一段时间。“丫头。”
听到有人叫她,许悦然抬起头看去,原来人还没有散完,盲眼阿婆拄着拐,没有正对着许悦然的方向,但许悦然知道阿婆是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