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伤害公主的性命,送她离开长安,让她去楚地为楚夫人守灵。”
赵篙眼色一动:“送她去楚地?”
“是。”
“你是怕李斯惹祸上身,迟早祸殃全族,所以想让公主远离他们吗?”
林景不置可否,只微微挑眉:“不同意?”
赵篙抚着胡须沉吟片刻:“公主这个脾气留在长安确实碍手碍脚,容易惹陛下不痛快,让她走也是好事,眼不见为净。好,我同意。为表诚意,我允许你去给她送行。”
听他答应下来,林景默默松了口气。“第二呢?”
林景默默瞄了他一眼:“第二,不要伤害李泽,而且我要见他一面。”
“这个嘛……”赵篙想了想,“李泽如今状如废人,我也懒得动他,他的小命你不必担心。你想见他也无不可,我可以安排。”
林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三……”“等等!”
赵篙皱眉,拉下脸色,“你这条件是不是太多了?”
“可我的条件并不苛刻,不算为难你。”
林景寸步不让,坚持说道,“况且这是最后一条。”
赵篙警惕地瞪着他打量了一圈,片刻之后叹了口气:“说吧。”
“第三,让林平做我的副手。”
“做你的副手?”
赵篙明显有些犹豫。林景苦笑,似是自嘲:“陛下任我为少府,便是夺了我的兵权。我手中无兵,你又怕什么?我让林平来,只是不想见他受苦罢了。毕竟他是我发现的良才,又是孟亦一手提拔起来的,将他留在长安,你也不放心,还不如让他跟着我,一来帮你解决一个烫手的山芋,二来也能替我做些杂事。”
赵篙思索了一下,想着反正林景出狱之后也会被监视起来,一举一动皆在自己的耳目之下,便放下了心,大胆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也不知我还能飘几时。”
林景如是想着,跪下身去,朝宫门里叩拜谢恩。礼成之后,阎乐亲自领他回了府第。赵篙还算大方,将李漼之前赐给他的宅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迈步进门的一瞬间,林景心里涌起阵阵酸楚。那年离开时,满眼花红柳绿,李倚与孟亦来为他送行,虽然大家皆依依不舍,然而为了让他宽心,面子上皆是笑意涟涟。“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林景口中默念,望着满园萧索,故人尽化作尘土。万般悲情纷涌而至,他抽了抽鼻子,闷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刚转过一个弯,远远瞥见一人在门前来回踱步。他定睛一看,待看清那人样貌,心头阴云扫去大半。“李泽!”
听见呼唤,李泽回过神来,激动之情难以克制,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来,尚未开口,眼圈已红。“赵篙一早派人将我送来此处,说是你要见我。”
林景哽咽在喉,只能连连点头。李泽喜极而泣,摸着他的臂膀,感受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故人相继凋零,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林景稳住心绪,拉过他的手:“我没事。走,里面说话。”
二人进了屋,林景忽然觉得不太对,回首一瞧,见阎乐也带人跟了进来。“阎将军这是把我当成犯人了吗?”
见他不悦,阎乐故作恭敬状:“大人说得哪里话,如今你贵为李唐少府,位列九卿,末将自然要尽心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话音方落,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林景掐住脖颈按在门上。阎乐大惊失色,下意识去拔腰侧佩剑,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佩剑已经被林景抽了出来,眼下正闪着寒光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四周的羽林军见状,随即摆出执锐御敌的姿态,将两人围了起来。“林景,你刚逃过一死就想找事吗?!”
阎乐涨得满脸通红,怒目而视。林景冷冷瞧着他,嘴角紧绷,语气中带着莫名的狠劲:“你既知陛下已经任命我为少府,难道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阎乐的犯人!想要监视我,还轮不到你!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林景来势汹汹,随时都可能将阎乐的脖子割断。阎乐有些心慌,狠狠咬着牙,默默瞪了他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临来之前赵篙再三嘱咐他不要和林景闹僵。想到这里,他不情不愿地忍下火气:“都退下吧!”
羽林军受了命,面面相觑收了剑,列队鱼贯而出。待所有人出去,林景手下一松,将他的佩剑扔出门去。阎乐一手捂着脖子,目光阴狠:“林景,今日是因为赵大人有言在先,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