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就是想多了,陛下一年中踏足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眼中哪有我们这些庸脂俗粉?”
“陛下是难见一面的,不过……”另一人低低笑了几声,“各殿的皇子们倒是经常见到。咱们精心装扮一些,或许有朝一日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两人只顾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待林景一脸严肃地闪现在她们面前时,两人皆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跪在地上叩拜。林景看着其中一人,冷言喝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偷取赵夫人的遗物。”
小宫婢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话,惊慌失措之下语无伦次:“不是,将军,奴婢没偷……”“没偷?我方才已经听得一清二楚,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搜吗?”
林景紧皱眉头,脸色阴沉如罗刹。小宫婢哆哆嗦嗦地奉上一方精致的铜盒:“将军,您别抓奴婢,别告诉仲广公公!奴婢真不是偷的!那日整理夫人遗物时,宫人粗心漏了一盒,奴婢是无意中捡到的……”这铜盒看着眼熟,林景取过看了一眼,果真和当日李佶送给李音的那盒一模一样。“你是兴乐殿的宫婢?”
“是!”
那宫婢以头杵地,哭着答道,“将军,奴婢不是有心的,请您高抬贵手……奴婢不想死……”林景握着那方胭脂盒,脑中回想着方才这两名宫婢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又理不清头绪。他冷冷扫视两人,言语里尽是威胁之意:“我可以饶你们一次。不过,你们二人必须守口如瓶,绝不可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否则的话……”“将军放心!将军放心!”
未及他说完,二人齐齐磕头,“我们二人一定守口如瓶,只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林景低低嗯了一声:“回去吧。”
那两名宫婢如获大赦,捣米一般磕了几个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开去。林景掂了掂铜盒,打开来轻轻嗅了一下。一阵浓郁的香味袭来,令他不住摇头。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敢多想,迅速将铜盒收进怀中,快步出了宫去。昌平君的族人已经开始被陆陆续续迁出长安。林景和孟亦料定,只要是被赵篙留下活口的,定然都是不知内情之人,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就等于是浪费时间。所以二人决定分头查看,由孟亦负责盯着昌平君府里的动向,由林景追查那名被灭了口的内卫的线索。内卫之死必然与阎乐逃不开关系。林与景阎乐除了公事之外素无交集,加上之前与赵篙联姻之事,二人对彼此都有些芥蒂。因此,林景无法亲自出面,只能托林平暗中打探。阎乐不是什么心无城府的莽汉,口风又是极严,林平不敢打草惊蛇,几番试探下来一点收获也没有。林景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很是焦急,斟酌半天决定让林平暂时停止行动。此案余波未平,阎乐必不敢大意,此时此刻确实不是什么套话的好时机。不套话不代表就不查了,林景派了几名心腹,暗中调查阎乐在刺杀那晚的动向。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人还未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赵篙那边又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清查昌平君府的田产时,赵篙竟胆大包天中饱私囊,暗中克扣下一部分田地和金银玉器。这件事被他手下之人抖了出来,直接捅到了李漼面前。人证物证俱在,赵篙百口莫辩、无从抵赖。李漼最恨这等贪赃枉法之事,震怒之下将赵篙投进了廷尉府的大狱,静待发落。得知这个消息,林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赵篙如此精明谨慎之人,明知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又怎会被金银之器蒙蔽了心智,干出这等荒谬的事情?他料定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便立刻前去寻找孟亦,想与他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林景到了衙署,却没找到孟亦的人影。问起侍卫,才知道他已经入宫去了。事不宜迟,林景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往宫中赶去。才到宫门处,就见孟亦从厚重的门后走了出来。“孟亦!”
林景大喊一声迎上去。孟亦笑了笑,拉他上了马车:“来,边走边说。”
林景无计,只能由他拉着坐定,刚说了一个开头,就被他拦了下来。“我已经知道了。”
孟亦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你知道了?”
林景觉得不太对劲。孟亦并未显露出多少意外的神色,反而看上去很是平静,像是早有料定一般。孟亦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即淡淡笑了笑:“我安排的。”
“什么?!”
林景难以置信,“你,你安排的?”
“嗯。”
孟亦点头,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嫌恶,“对付赵篙那种小人根本不需要用君子的方式。他不是喜欢栽赃陷害、暗箭伤人吗?那我便让他也试试这滋味。我让人在他登记的簿册上做了手脚,铁证如山,看他那副伶牙俐齿还能狡辩出什么花来!”
“你让人做的手脚?”
林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疯了?!若是被陛下查出来,你有几颗脑袋能担着?”
“陛下查不出来。”
孟亦脸色铁青,大有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将此案交给我来审理了。”
林景被一连串的事情震得说不出话来。见他半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孟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事情一出来,我便佯装禀报军务入了宫,顺势向陛下请求,请他将此案交给我。赵篙贪墨一案与昌平君族人谋逆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直接交给廷尉,难保不会惹出什么麻烦。陛下心里有顾虑,便同意了我的请求。何况,陛下一直以来希望我可以在文官中立稳脚跟,这个案子正是我立下威名的好机会。”
孟亦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林景思来想去仍是觉得不太妥帖:“虽然你这么做确实一劳永逸,一旦除了赵篙,从此便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