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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陌生的父母(1 / 1)

临近傍晚,风云暗涌,厚重的乌云如重峦叠嶂的山峰,将整个城市笼罩在昏暗之中。云层交织绞动,发出轰响的雷鸣。不一会儿,大雨磅礴倾泻而下。此时,易天和川子正驱车赶往他的父母家。但受雨水天气的影响,车速行驶得很缓慢。雾蒙蒙的城市公路上,一束束车灯微光交相辉映。车窗外大雨倾盆,而车内却一片寂静。二人并无多少交流,只听见雨刮器反复工作,沙沙作响。易天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路上的车况,川子则坐在副驾安静地看着窗外。“川子,我真的没有一个哥哥叫易空吗?”

易天看了看身旁的川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易空?什么啦,又是你新作里构思的人物?还跟你同姓,是不是每个作家都喜欢把自己带入到角色里去啊?”

川子坐在副驾,听到易天的问题,顿了会故作打趣地答道。易天明显察觉到她回答时的迟钝。他仔细琢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易天单手握住方向盘,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香烟,取出一根烟,随后很自然地点燃。他的眼神空洞,默默聆听着雨水淅淅沥沥的敲打声。如果换做平时,他在车里抽烟的话,川子一定会发飙。但很奇怪的是,今天她没有制止的迹象,好像她根本无所谓。易天嘴里叼着烟,若有所思地开着车,川子则依旧安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路边撑着雨伞行走的人群和身边过往的车辆。一路上,二人没有别的交流,直到到达父母住的小区,停好车,来到楼下电梯口,进电梯,她按了17楼。“我有多久没见我父母了?”

“啊?”

川子被易天突然的问题愕住了。“没事,突然想起来可能很久了吧。”

易天神情淡然,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道。川子看着冷淡的易天,眉头暗锁。电梯到了,川子走在前面,来到1708门口,轻叩敲门。门开了,一位满头银发的阿姨,站在门前,她应该就是川子口中易天的母亲。“天儿,川子,来来,快进来。”

“母亲”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妈,好久不见了。”

川子亲切的寒暄着。“来来,先坐先坐,来的刚刚好,你爸爸还有两个菜,稍微等等就做好了。”

易母领着他们到餐桌前,坐了下来。餐桌是西式风格的,很干净,也很整洁。长条形的方桌上面铺着质感的白色桌布,桌子两边摆放了两个蜡烛架,每架上正好插着点好的三只蜡烛。台面备了四个餐位,餐位摆放得也很讲究。而且,餐垫上摆放着白瓷骨碟,骨碟上也是白瓷的口汤碗,里面是朝向一致的汤匙,两边摆放着银制刀叉。作为中国人,边上也备了筷子。骨碟正上方是一只很有质感的高脚杯,在暖色灯光下,透着莹莹光亮。桌上已经备好了一桌好菜,六菜一汤和两瓶进口的红酒。易天发现一瓶红酒已提前开好了,置于醒酒器里醒着,一桌甚是丰盛可餐。易天和川子坐一边,易母则相对而坐。“天儿啊,你这孩子,你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们了,回来人也不叫……看你人都瘦了。”

“那个……我还好。”

易天怔了一下,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又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伯,是易天的父亲,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易父把菜端上桌面,便挨着母亲坐了下来。两位老人鬓角上满是银丝,岁月的痕迹刀刻在他们脸上。他们和蔼可亲的面容,眉眼间的慈祥,让易天心生欢愉。但是他对两位老人,很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半分记忆印象。对于他们的存在,也单单只是川子的话语里。“都饿坏了吧,来来,动筷动筷,赶紧吃点。”

易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动筷。易天和川子开始动筷吃饭,川子忙夸易父的厨艺好,烧的菜非常可口。易天见川子跟父母有说有笑,眼前的温馨的景象,确实有回家的感觉。可是易天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甚至别扭的让人感到不舒服,悬握着的筷子迟迟未动。易母见易天面色凝重,拿着筷子却迟迟不动,问道是不是菜不合口味,易天摇摇头。“这两天有点不舒服而已。”

易母关切地让易天多吃菜,难得回来趟,陪陪他们喝喝酒、聊聊家常。“那个……爸,妈。我是不是有个哥哥?”

易天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一脸严肃。两位老人慈祥的脸上,不经意间闪露出一丝迟疑和惊讶。而这不易察觉的微表情,易天都看在眼里。“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我们家的独子,哪来的哥哥……”易母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慈祥和蔼的笑容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哎呀,天哥肯定是最近创作写小说,太辛苦了,都有点走火入魔了,把自己代入到小说情节里面去了。”

川子挂着纯真无邪的笑脸,试图打破略微尴尬地空气。话音刚落,便又拍拍易天的大腿,又接着说道。“天哥,我们好久没回来看爸妈了,难得回来趟,辛苦爸爸忙前忙后的做了一桌好菜,来,我们作小辈的,敬爸妈一杯!”

川子起身举起酒杯,话语间给易天使了个眼色,然后将目光又转到父母身上。易天会意地站起身,一同举起酒杯。“好好好,你们小两口以后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知足了。来,干杯!”

“是啊,你们妈妈说得对,没事就经常回来。”

二老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一同起身举起酒杯。看着眼前两位老人和旁边熟悉而又陌生的妻子,易天拿着酒杯与他们干杯。高脚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如铃,稠浓如血的葡萄酒在碰杯的冲撞下,如翻滚的海水一般。易天略显尴尬的神情投影在杯壁上,与酒水交混在一起,埋没在杯中巨浪里。他总是觉得气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易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后,便顿感浑身发热,酒劲如青芥直冲头顶,脸上亦如火山喷发,瞬间潮红发烫,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慢慢合上双眼,只听边上有人模糊的问候声。“天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易天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沉睡,坠入黑暗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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