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话,让叶小篱不解的蹙起眉。而随着他的开口追溯起过往,站在她身前的御侍也默默的颔首,静静聆听。瞧见他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显露着的遗憾的神色,叶小篱隐约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她的眉头皱起,又将目光看向那坐在宝座上的大魔王。他看着远方,神色复杂。御侍见状,接着大魔王的话继续往下说,讲述着起曾经的过往。“四百年前,陛下当时还是妖界储君,并未继承魔王之位……当时,我与陛下一起去阴曹地府参见阎罗王大人,也是在此途中,陛下对一名待转世的凡人魂魄一见钟情……”听御侍提及这个,叶小篱的眉头更加紧皱。御侍继续说着,“等到陛下会见完阎罗王大人之后,翻了记录才知道那人已投胎转世去了人间,且此后的几生几世都将在人间轮回,无法与陛下重遇。”
“思念心切,当时的陛下为了再见良人,陛下与我分化了分身,前往人间……”听到这儿,叶小篱明白了原由,为何会他们会长得和厉云挚还有叶亦宸一模一样,没想到在人间互为“情敌”的两人,实则是君王与侍卫的关系。也正是想到他们的关系,叶小篱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忽而明白了御侍口中所说的良人。那人——恐怕就是原主“叶小篱”吧。作为“哥哥”的御侍化身叶亦宸负责守护她,而君王的化身厉云挚则娶了她。叶小篱的猜测,很快便因御侍的解释而得到了答案。“然而,对方终究只是凡人,即便几世轮回,也始终无法成妖,无法与陛下真正的重逢。直到,我们得知了你的存在,你虽为狐妖,但有圣器加身,能够将一切化解……”随着御侍的话音落下,叶小篱注意到——有一名穿着浅色长裙的身影,从后方的屏风后一闪而过。即便只是一眼,叶小篱也认得她的身形——和她的一模一样。叶小篱回过神来继续看着面前的两人。她明白了其中的原由。经过了几世的纠缠,最终,他们选中了她,用被雷劈中的手段,将她和原主叶小篱的身份进行调换。难怪她如今回来妖界,可依旧附身于原主叶小篱的身体里。也就是说,她们的肉身已经对换,但灵魂依旧是属于自己的。“如今,人间已经没有了关于‘叶小篱’的任何痕迹,从今往后,她都不复存在。”
坐在宝座上的大魔王开了口。他的目光从原先的别处,朝着叶小篱看来。那双深邃的眸,直勾勾的对视上她的。看着那张和厉云挚一模一样的脸,叶小篱的内心动荡。她因他的话而感到疑惑,问:“什么意思?”
御侍替大魔王解释,道:“从你离开人间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间,所有人关于‘叶小篱’的记忆都已消失,关于她的名字、映像,全都已不存在。此时,所有的轮回终结……”当御侍的话音落下,叶小篱的眼睛睁大。原先清晰的视线,在此刻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起来。叶小篱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关于过去那一年的回忆,都消失了。所有的经历、承诺、向往……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记得。身体的力量,好像在被人一点点的抽走,让她感觉越来越无力。瞧见她流露着的苦涩,大魔王稍作叹息,道:“是你替我圆满了遗憾,作为报答,我会赐予你至高的荣誉,你所在的家族也将提升整体地位。”
听到大魔王将他所谓的恩赐道出口,叶小篱提唇苦笑,道:“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阴谋,你操控了一切。所有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魔王陛下,你为了挚爱花费几百年的心血值得人歌颂,但其他人的爱,难道不值得被尊重吗?”
“大胆,你竟敢……”御侍的呵斥,被大魔王打断。他抬手,示意叶小篱继续往下说。想到了厉云挚为了她能安心回来,所做的那些,想到白柔为了她腹中的孩子,甚至不惜牺牲生命,想到这一切,叶小篱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我不要所谓的荣耀,我只想我的族人能够平安,我只想我在乎的人——不受伤害。”
叶小篱语气坚定的说着,看向大魔王的眼睛里,熠熠生辉,“我要交换她作为凡人的资格。”
当叶小篱提出这个要求,大魔王不禁目露诧异。“我想,您见我这一面,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一切真相吧?”
叶小篱说着,将目光看向那还留在屏风后面的人影,眯起眼睛继续说,“我的本质是圣器五彩蛊没错,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狐妖。您想要我变回圣器,而后将狐妖的身份给她,不是么?”
“既然如此,主动权便还在我的手中。若我不同意配合,她只能是在妖界寄宿的身份,而非真正的妖类……”叶小篱说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看向大魔王。而听到她的猜想,大魔王不禁提唇一笑,“有意思,你竟然妄图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而是劝诫。”
叶小篱双手始终死死的紧握,她斗胆继续往下说,“所谓圣器,本质也是妖,既而为妖,就应同其他妖一样,拥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维稳妖界,应是您作为陛下需要长期付出努力的事,而并非仅仅依靠圣器,强行的压迫到最后换来的——绝不是稳定和和平。”
叶小篱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听到她所说的这些话语,大魔王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度。沉默过后,他似笑非笑的说:“看样子,你在人间这些时日,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叶小篱对着他笑,“托您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