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啊,没有不平等啊。”
平心而论,这不是一句绿茶婊的话,因为后来看来,她确实很在乎我,对我也很够意思。我:“这不是你对我怎么样的问题,是我们的条件决定的。”
优秀者与落后者的世界是水火不容的。她:“那好吧,那就绝交吧。”
她递回纸条,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开心。但也知道拗不过我。她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我很想告诉她,你很好,没有做错什么,我很喜欢你。她不会明白我的绝望,或许只是觉得我在耍脾气,过一会又会回来。我知道感情经不起折腾,虽然她并不喜欢我,但我也不想她讨厌我,可即便如此我也必须要这样做,哪怕以后见面都不再打招呼,哪怕她听到我的名字就想吐,哪怕成为一辈子的仇人。这不是你的错,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去死。我递过了最后的纸条:“好啦,其实我是发现你很危险,心机很重才想离开你的。三月啊嘿咻啊都毁在你手里,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反正不想毁在你手里,也不想陪你搞暧昧了,你爱搞谁搞谁,反正大家都喜欢你,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玩,我也不会说你什么。反正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风评,我在后面基本上就没听人说过你一句好话,你现在再怎么和我说,印象反正也回不来了,要我不相信所有人就相信你一个,我也做不到,除了和你绝交也没别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纳思低低的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我比较了解她,知道她最不想听什么。得罪了。暑假,我每天都很想念她。但是不能去找她。我给她写歌。歌写得很不错,在客厅给家人唱完,大家都很开心,为我的才华感到骄傲,纷纷鼓掌。我也很舒心。离开了学校,那份不适正在逐日淡化,我快要忘了我还喜欢着纳思的事实,人生好像又重新回归于我,我好像又叫做了颜其胜。欢乐中爸爸对我说:“其胜,这时候了,还写歌啊。”
我意识到他语气里的不对,低头道:“对不起。”
我看见爸爸脸上浮现了苦笑。我最害怕他的苦笑,那是他对我极度失望时才会出现的。我很想知道我到底做了多么无耻的事情才会让他这样,要知道之前我无论考得多差他也没有对我失望过。他说:“唱歌是好事情……我不反对。可是半个月后你就高三了啊。”
高三。他继续说:“你唱得很好,花了很多工夫在这首歌上面,可是你唱得越好我心里越难过啊。你的同学们已经在为高考而冲刺了,可你还在唱歌。我很希望你能放弃所有的爱好,诗歌小说绘画音乐,都抛掉,可是你做不到。能不能为了你自己想想?能想明白吗?”
当时我没想明白,我说不出话,我低头回了房间,只觉得自己龌龊。作为一个读了十一年书的高中生,我从来没有直面过高考。我从来不关心学习,也无意提高成绩。我的心思被困在漫画,小说里,却自认为有才华。在最后的暑假我还心心念念着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女孩。我还在写歌。我还觉得自己写得很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一个失去了名字,失去了思想,失去了存在价值的人。一个灵魂已经腐朽,意志已经糜烂,只留下一团肮脏的躯壳的人。我很想哭。我深深为自己感到悲哀。我小时候很聪明,记忆力很好,说话很早,大家都觉得我长大会很厉害。颜其胜,你本来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因为啊,青春的情愫仿佛一场对弈,动心的那方总是更卑微。我无所期待的活着,遇见她之后,才开始有了输掉的感觉。我输给了她我的名字,输掉了我存在的价值,输掉了在外的名声,输掉了羞耻感以及自尊。然后换回来一个小小的不甘心。你已经输掉了之前的所有,能用这个“小小的不甘心”把一切夺回来吗?然而无路可退,高考是你最后的机会,所以绝对不能输。如果仅有的是这小小的不甘心,就让它成为跳动的火苗,让它焚烧长满原野的衰草,让它成为山林大火,它的浓烟铺天盖地,燃烧向永无尽头的远方。它是你的不甘心,也是你的野心啊。去面对那个残酷的世界吧。和你曾经爱过的姑娘刀剑相向,彼此仇恨,厮杀至死;抛却你曾痴迷的人间声色,孤注一掷,义无反顾;你将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但你将获得完整的自己;前路是无边的黑暗,但你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一场救赎,不想死,就只有勇敢的走下去。高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