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篱进到店铺里面。原先一直在操作区隔间里的老板娘,走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拿来一件外套给她披上。炸鸡店不大,除了操作区之外,还有两张小圆桌供人歇脚。叶小篱就坐在那儿,手捧着热水,感觉着身体一点点回暖,而脸上始终洋溢着笑。从她的身上,能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乐观。老板娘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往她的对面一坐,上下打量起叶小篱,“你当真一个人?穿着的病号服是怎么回事?没人管你?”
“我来寻亲。”
叶小篱对她说着,并且稍加修饰的继续补充道,“掉进湖里后被人送去医院,我没钱付费用,所以偷跑出来了。”
一听到这儿,炸鸡店老板娘“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用手指着叶小篱激动的说:“原来就是你!”
“我说你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原来是在前两天的报纸上看到过你,那时候的照片估计你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脸可比现在肿多了。”
老板娘说着,又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奇迹?当时我看报道上写法医说你还有生命迹象,我当时就觉得这新闻太扯淡,就没继续往下看……”听她说到这儿,叶小篱不免讶异。原来她还上过新闻了,不过——以“浮尸”这种方式再回人们的视野,多少有些诡异。不知道把她拍得有多丑?不知道……厉云挚有没有看到新闻呢?不知道他在看到新闻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叶小篱想着,将水杯捧起后喝了一口,这时,对面的老板娘再次开了口,问她,“你刚才说的来这儿寻亲,是寻谁?”
“呃……”叶小篱思考着她和厉云挚之间的关系,沉思过后,认真的回答他,“我的前夫和孩子。”
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嘛。而听到她的回答,炸鸡店老板娘目瞪口呆,数秒后才反应过来,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是遇上不负责任的渣男了吧?是不是离婚时不愿意付抚养费给你,夺走了孩子的抚养权又不好好抚养?唉,造孽啊……”叶小篱陷入思考。情况有点复杂。他们离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而现如今——那孩子估计也不知道生母是谁。虽然不是她怀胎生育出来的,但好歹她出了细胞呢,更何况是白柔用性命交换来的。想到这儿,叶小篱的眼底里流露着复杂的情愫,夹杂着苦涩、思念、期望、伤感……交织在一起,看得对面的老板娘内心一软。“我叫赵曼,你可以叫我曼姐。”
老板娘忽而对叶小篱伸出手,目视着她,说,“虽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我决定伸手帮你一把。这段期间,你就留在我的小店里帮忙吧,工钱不多,但饭菜管够。”
赵曼豪爽的说着,对叶小篱笑的神情里,一样复杂。她仿佛瞧见了曾经的自己,亦或者,在叶小篱的身上,找到了当初的影子。也正是为此,她当下心一软,便再没顾上任何,就这么收留了叶小篱。……赵曼租住的房子,就在炸鸡店楼上。工作和生活几乎都在同一块区域,只是楼梯和门的距离而已。住所和店铺的大小一样,就只有二十来个平方,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只是用帘子将床铺隔开而已。作为蹭住者,叶小篱对这样的环境也感到十分满意。没有床可以分给她睡,她便睡在沙发上,铺上毯子怀里抱上枕头,感觉一样美滋滋。赵曼心直口快,但是一个热心肠。知道叶小篱一无所有,她分享自己的衣物给她,还为叶小篱购买了新的生活用品。共处三天之后,心怀好奇的叶小篱,在两人吃泡面当夜宵时,不禁好奇的问赵曼,“曼姐,你也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生活吗?没有家人?”
“没有。”
赵曼回答得理所应当。可她那语气里,透露着的却是带有赌气的成分,让叶小篱不禁多看了她两眼。仿佛是感受到叶小篱的猜疑,赵曼拿过纸巾擤了一把鼻涕,放下筷子,说:“曾经有过,但现在已经没了。”
赵曼很直爽,对她坦言,“我妈以前是做鸡的,非婚生下的我,连我爸是谁她都不知道。生完就丢给我外婆带,之后再没有所踪,乡里乡亲都喜欢笑话我,笑话我是我妈做鸡生出来的野种,所以我在我外婆去世之后,就离开那鬼地方来到这里。”
“说来也搞笑,现在我也是一做鸡的,但我自力更生,总有一天要弄出点名堂,把那些人的脸打肿!”
赵曼说着,打开一罐可乐就猛灌一口。听着赵曼提及自己的经历,叶小篱从字里行间明白了同样都是“做鸡”,但完全是两种概念,她也忽而明白为什么赵曼会选择收留自己。发自内心的感动,让叶小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看着赵曼那郁闷喝可乐的样子,不难猜到她已经经营了好几年这家店铺,但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距离完成梦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她想助她一臂之力。叶小篱看着赵曼,认真的说:“曼姐,依我对鸡的了解,我有几点小建议想对你提,你想不想听?”
闷掉一整罐可乐的赵曼,擦着嘴,看向面前的叶小篱。本以为她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想她的表情却是出人意料的认真。赵曼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好啊,我洗耳恭听。”
随后,叶小篱对赵曼分享起她在人间吃鸡的经历,托以前厉云挚的福,叶小篱享用过各种各样不同手法烹饪的鸡,口味自然也被惯得越来越刁。而现如今,以前积累的经验,终于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