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亦宸流露出来的讶异和震惊,让韩妙音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向他身边的夏之玥。她提唇欣慰一笑,说:“这是之玥的拿手菜,大家都尝尝吧。”
韩妙音招呼大家,而叶亦宸因她的话怔神。他僵硬的侧身,去看自己身边的夏之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漫上了血丝。“这是……你做的?”
叶亦宸不敢相信。他说话的音调中带着一丝哽咽,那难掩激动和痛苦的样子,让坐在对面的叶小篱察觉异样。“不至于难吃到哭吧?”
她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夹了一筷子玉米笋入口。尽管叶小篱不爱吃蔬菜,但她还是被夏之玥的厨艺惊艳到,夸张的赞美道:“很好吃啊!之玥的厨艺好棒,好好吃!”
她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给厉云挚,“老公你也尝尝,真的好好吃。”
叶小篱浑然不知的样子,刺痛叶亦宸的心。如今的她,仿佛将过去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喜好统统清理干净,就像原本一个被他塞得满满的硬盘,格式化之后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关于过去的痕迹。叶亦宸心里难受,可除了强忍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明知那是夏之玥做的菜,可叶亦宸不受控制的多夹了几筷,吃到那久违又熟悉的味道,让他万分动容。初见成效,韩妙音很是欣慰,招呼夏之玥吃菜。她附和着,眼睛的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叶亦宸表现出来的种种细节。为了追寻叶小篱的脚步,她将叶小篱曾经学过的厨艺大师都逐一去赐教了一番,叶小篱学过什么菜,任教的是哪名师父,她都如数效仿。所以她才能在叶小篱“消失”之后,还能复制出专属她的一切。在她身边的叶亦宸,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夏之玥看到他那通红的眸,感受到他强忍的痛苦。她知道,她激发了他内心的情感。这种感受让夏之玥感觉又甜蜜又难受,她讨好他的手段,只能是他喜欢别人的方式。可只要能博他的喜欢,她可以不在乎。夏之玥的眼神坚韧了一些,手握筷子的力量也加大了几分。……午餐过后,夏之玥陪同陈曼莎一起去厨房准备水果。处处细节尽显她的贤惠大方,韩妙音对她赞不绝口,叶亦宸有意先行离开,但是被韩妙音强行留下。客厅内气氛未免有些尴尬。直到,水果和甜品台放到茶几上,陈曼莎和夏之玥入座。几人讨论起古典珍藏来,头头是道、极为热闹。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叶小篱感觉无聊,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周遭,最后目光停留在客厅矮柜的玻璃橱柜上对她了如指掌的厉云挚,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淡漠的对佣人使了一个眼色,道:“王妈,把相册拿来,让少奶奶翻看消遣。”
“是。”
王妈照做。此言一出,叶小篱立马欣喜的转过头看向厉云挚,那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厉云挚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藏着一句宠溺的“我还不了解你?”
经由他的提及,原先在讨论名画真迹的几名女士也停了下来。“还是小篱眼尖,那本相册存放在柜子里许久,因外壳陈旧,鲜少有人会想翻开它查阅。”
陈曼莎微笑着说。“那为什么不换一个啊?”
叶小篱正直的提问。陈曼莎依旧保持着笑,“那是曾祖爷留下的相册,记录了他接手家族后的点点滴滴,如今已经延续了好几代人……”她的话音落下,叶小篱不明觉厉,夏之玥倒也来了兴趣。“没想到之玥还能有幸看到厉家的家族发展史,此前就听闻厉家有诸多传奇呢。”
“哪有什么传奇,就是一些生活的点滴记录罢了。”
陈曼莎谦虚道。王妈将相册取来,放在茶几上。那相册又大又厚,外壳由木头制成,经过上百年的时间存放,处处都流露着时间的印记。陈曼莎将它打开。叶小篱好奇的上前,跪坐在地上近距离的查看。每一张相册页都张贴着大小不一的数张照片,从上个世纪开始记录,各种建筑物和衣装风格都十分复古。“哇……”叶小篱看着照片,照片上的人儿她都未曾见过,但她依旧惊叹不已。原来人间一百多年前,就有照片的存在。“好厉害。”
叶小篱感慨。陈曼莎微笑着,为众人讲述着关于照片的故事。从照片上便能看出来,厉家从曾祖爷开始就变得越来越繁荣昌盛,出入场合、衣装打扮都附和当时的上流社会。陈曼莎一边讲述一边翻阅,让叶小篱觉得自己就像在看带图故事书,沉迷其中。叶小篱那听得全神贯注的样子,让坐在她身后的厉云挚,一双黑眸中透着别样的宠溺。就在陈曼莎准备继续翻页时,叶小篱忽然伸出手来,“等等!”
她的手指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这个人……是……”叶小篱不敢确定他的身份,但又委实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原先旁听的几人,都纷纷因为叶小篱的提及而看向了她的手指所指,就连在旁原先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的叶亦宸也看了过去。黑白照片上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穿着格子背带西装裤,修长的身子和英俊的容貌,和现在的厉云挚有些许相像之处。叶亦宸靠近,让在他旁边的夏之玥注意到后,她不经意的就往他身侧靠近了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想多感受下在他身边的味道。不想叶亦宸的身体却因照片而怔住。他在看清照片上的人物时,不知为何,叶亦宸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紧紧的抽了一下。“这是……”陈曼莎淡淡一笑,“这是云挚爷爷年轻的时候。”
当他的身份确认,叶小篱更感兴趣,“果然是他耶,我就感觉有点像。”
叶小篱脱口而出,陈曼莎不禁微微蹙眉,“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