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到眼前的阿姨所讲的故事,小琰宝澄澈干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 “您就是那位为了救更多孩子而牺牲的宿管阿姨。”
小奶音又甜又糯,却充满了笃定。 原来是一个伟大的人。 瞬时间,小琰宝看向女人的眼神中多了明显的钦佩之色。 女人却并没有对小琰宝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丝毫鲜活之气。 她直愣愣地盯着那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走过的楼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千万不能摔倒!摔倒会死人的!”
“血!到处都是血!”
“疼!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似的疼!”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女人的眼睛陡然瞪大,眼球凸出严重,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 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透着一股腐败的气息,身体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仿佛当年被压断的骨头依旧处于断裂状态。 纵使已经见识过了潜藏在这所学校里的孤魂野鬼,但青天白日遇见这样一个阿姨,小琰宝的心脏也不由收紧了几分。 琰琰不怕! 阿姨不坏,阿姨不会伤害我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小奶包再次鼓起勇气朝着眼前的阿姨询问道: “您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终于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女人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朝着小琰宝瞥了一眼,道: “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她的情绪莫名焦躁不安,说话间,她还长呼了一口气。 小琰宝清晰地看到,她呼出来的那团白气,像是十冬腊月在外面说话时一样。 女人的时间好像一直留在了那个发生意外事故的冬天。 回答完小琰宝的问题,女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操场上那帮追逐打闹的孩子们身上。 她又开始机械般重复那些话—— “慢点儿跑!慢点儿,再慢点儿……千万不要摔倒了!”
不断地重复,重复,重复…… 她好像陷入了一种执念之中,无法自拔而出。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强烈至极的执念,才没有让她跟着那帮孤魂野鬼一起被死神大人抓起来,带回冥界。 她的执念,把她自己的往生之路给堵死了。 小琰宝不由劝慰她:“阿姨,大家现在都知道注意安全,您真的不用那么担心。”
女人却用力摇摇头,道:“不担心不行,总有那一两个孩子不听话,我得守着他们,我得守着孩子们……” 她要守着孩子们,她不希望再有同样的意外发生了。 “所以……自从那件意外发生之后,您就一直守在这里?”
小琰宝眉心一皱,突然有些心疼这个阿姨。 女人没有说话,继续担忧地看着那些孩子…… 她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她甚至想永远永远守护在这里。 但小琰宝的心里非常清楚,她如果执拗地留在人间,若是被冥界察觉,将会是非常严重的后果。 她并不希望眼前这个善良的阿姨,最终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小奶包张了张嘴巴,想要劝说。 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去找老师拿水的江淼淼便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小琰宝的身边。 “琰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呀?”
江淼淼随口询问了一声。 小琰宝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因为此时此刻,那个阿姨就站在江淼淼近在咫尺的位置。 果然,普通人完全看不见那个阿姨的存在。 “淼淼……” 小琰宝朝着江淼淼轻唤了一声,伸出小手抓住她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护在了自己身后。 然后,小奶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迈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微微一愣,眉心轻皱:“额……你怎么也跟着淼淼来这边了?”
说着,小姑娘明显傲娇地哼唧了一声,别过脑袋,故意不去看那个走过来的人。 叶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他稚嫩的五官中却莫名透着一股子老气横秋。 他淡眸瞥了小琰宝一眼,清越好听的嗓音伴随着微风传入小姑娘的耳朵里, “操场又不是专属于你一个人的,我为什么不能来这边?”
“你……” 小琰宝刚准备反驳他,就注意到叶洺的视线绕过了她,落在了她身后那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宿管阿姨身上。 他……难道也能看得见这个阿姨? 察觉到这一点,小奶包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 虽然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她一个人能够看见来自异世界的东西,但……她身边能看见异世界东西的人也太多了吧! 她能看见,四叔能看见,叶洺居然也能看见?! 小琰宝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稍稍压低了声音,朝着叶洺询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叶洺轻眯了一下眼眸,自然上翘的眼尾勾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 他目光变得深远,浅声开口:“看到了不应该属于这个季节的打扮,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听到他的回答,小琰宝更加笃定—— 叶洺确确实实看见了那个宿管阿姨,叶洺也确确实实跟她一样,能够看得见来自异世界的东西。 她是因为和死神大人之间的约定,从死神大人那里得到了一些特殊能力。 叶洺为什么也能看见呢? 从第一次见到叶洺的时候,小琰宝就觉得他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孩儿,身上好像隐藏着很多秘密似的,令人难以看透。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神秘的家伙! “你们在说什么呀?淼淼怎么听不懂?”
江淼淼一脸茫然地看看小琰宝,又瞅瞅叶洺,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俩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只看到了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淼淼,没什么,咱们去一边玩吧!”
小琰宝生怕叶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把江淼淼吓到,赶紧拉着江淼淼的手转身离开。 叶洺却背脊挺直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理会小琰宝,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个宿管阿姨的身上。 他目色微冷,似是最后的警告般开口:“你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你身上的执念太强,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你会变成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