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辰与田弘光两个联手拦在残存的弟子身前,束辰凝神一拳轰出,田弘光则将天缺剑运使到了极处,一大团剑光笼盖全身,硬撼水刀水剑。 二人已是舍生忘死,若临阵脱逃,身后弟子绝无一人能以身免!宇文胜看的目眦欲裂,却有心无力。水刀水剑寒光凛冽,映着太阴月华,散发无穷杀机,先是掠过束辰与田弘光两个,又射向其身后十余位弟子。 一道人影忽然现身湖上,身外亦是层层煞气翻涌,扬手之间,已将水剑水刀接住,双手一搓,将之化为无形,正是简明出手。简明本在大船之上等候,历年规矩,只需防备外门弟子们趁机报私仇,自相残杀,从未想到老蚌竟会发疯乱杀,不免愣了一愣。 便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已有十余位外门弟子身死,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今夜之事绝难善了,不将老蚌或擒或杀,门中怪罪下来,下场一定极惨。 简明出手救了众弟子,再看束辰与田弘光两个已然一死一重伤。束辰胸前有数个血洞,已然栽倒湖中没了声息。田弘光靠了天缺剑,以损伤剑身为代价,总算捡回性命,但一条手笔也被斩断,伤口处汩汩流出鲜血,人已是废了。 简明怒火中烧,袖中飞起一块小石,迎风便涨,化为丈许方圆,裹动风声,向下便砸!那老蚌闷吼不绝,御使湖水化为一道水墙护身,吃巨石一砸,立时崩溃,却趁机又自凝聚一道长长水枪,旋动无穷水花,凌空刺去。 简明乃是凝煞境界修为,一对上老蚌,竟不能将之压服,那老蚌吼声如雷,修为竟不亚于简明,一时僵持难下。 宇文胜趁机收拢残存的弟子,见束辰惨死,不由得泪如雨下,叹息道:“是我害了束辰师弟!”
田弘光捂着断臂,惨笑道:“宇文兄何必做小儿之态?束辰也算死得其所!”
崔腾满面血污,将手一抖,滕龙剑化为块块碎片,沉入湖中,对皇甫柳道:“可惜了一柄好剑!”
皇甫柳一瘸一拐,兀自死死握住那一颗寒月珠,苦笑道:“一柄剑算得了甚么,崔师弟未免太小瞧我了!”
皇甫柳伤了腿脚,那老蚌竟未再下杀手,居然看了一场热闹,也是异数。戚泽面色苍白,擦了擦七窍鲜血,环视一周,道:“死伤惨重,可怜!”
宇文胜对他恭敬一礼,道:“方才若非戚师弟相救,我已魂赴黄泉,请受我一拜!”
戚泽道:“不必如此!那老蚌为何突然发狂,滥杀无辜?”
众人长吁短叹,没个索解。宇文胜指挥这些散兵游勇将死去的师兄弟遗体收殓起来,以备运回故土安葬。那一方老蚌与简明争斗不绝,搅得湖上一面狼藉。 略一清点,本是三十余人前来争夺寒月珠,竟战死了二十多人,余者也大多带伤,田弘光更是残废,可谓凄惨之极。有人年岁尚小,哪见过如此血腥之事,忍不住哭出声来。 宇文胜喝道:“哭甚么!先上大船再说!”
众人七手八脚,相互搀扶依靠,向大船退去。遥见湖畔岸上忽有一道遁光飞起,须臾已至此间,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道人,正是左丘明,原本和气一团的面上已是一片怒容,将手一指,立有一道神雷迸发,落在老蚌之上。 老蚌似是感应到死期已至,只怒吼了一声,便吃道家神雷一击,全身化为齑粉,血肉碎屑洒满湖中。简明愣了一愣,躬身道:“拜见左丘长老!”
左丘明一击杀了老蚌,依旧不改怒容,蓦得向天秀湖深处喝道:“蜃王!此事你需给我五行宗一个交代!”
其声如雷,灌入湖中。 蓦得湖水如沸,一道五色七彩、斑驳变幻的彩光自湖中升起,光色绚丽温润,内中却是浓缩了一座大世界,仙佛鬼怪、飞禽走兽、花木草石,应有尽有,犹如走马灯一般光景变幻,令人目不暇给。 那光华之中一个声音淡淡说道:“你算甚么东西,也敢质问本座!”
一道湛蓝雷光忽自虚空之中劈下,落在左丘明头顶。左丘明根本不及反应,吃雷光一劈,翻身栽倒,沉入湖底。 左丘明修为极高,连一招都未接下,简明等自是噤若寒蝉。眼看左丘明便要沉于湖底,太冲峰上一道灵光腾起,闪得一闪,已飞掠而来,半空之间留下一道晶莹刺目的光痕。 灵光一转,如火如烟,内中一个女子声音说道:“蜃王,本门弟子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光焰一震,左丘明之身已被一道无形大力扯回湖上,那胖长老面如金纸,已是闭过气去。 那蜃王冷冷道:“以下犯上,略施薄惩!既然你来,那便算了。”
灵光之中正是太冲峰之主萧天环分化元神而来,冷哼一声,道:“这蚌精好端端的,如何狂性大发,戕害本门弟子? 蜃王五色七彩光华摇动,淡淡道:“它为何发狂,难道你不清楚?”
萧天环沉默片刻,道:“也罢!今日之事我会上禀掌教至尊!”
蜃王哂笑一声,似乎全不在意,七彩光华一卷,已自沉于湖底。萧天环将灵光催动,轻轻一震,左丘明闷哼一声,睁眼醒来,见灵光在前,忙翻身跪倒,叫道:“师伯!”
萧天环道:“没用的东西,罚你五年丹玉,那叫简明的,罚其面壁十年!”
灵光一晃,已自飞走。 左丘明失魂落魄,瘪了瘪嘴,几乎要哭了出来。道家修行需采炼天地精气、域外灵机,那丹玉乃是生自名山大川深处,天地精气凝结菁华,其中灵气精纯,甚是可贵。也唯有五行宗这等高阀名门,方能供应得起弟子这般奢侈的修行之法,被罚去五年丹玉之禄,修行境界要大大停滞不前,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简明凑了上来,低声道:“长老……”左丘明喝道:“长甚么老?没用的废物,还不滚去面壁!”
简明遭此无妄之灾,憋屈之极,又不敢还言,只好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