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认出来。他忘记了,这么多年夏默经历的东西并不比他少。甚至都忘记了,夏默是应该恨她的。毕竟这个世界有一句话叫做血浓于水。夏默一个人走下去的时候,眼泪到底是滚了出来。很多年以前,她最恨自己的就是哭。尤其是那种忍都忍不了的哭,直到后来她才原谅自己,才告诉自己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哭不是丢人的,最丢人的是明知道自己忍不了了,还在忍着。夏默回去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跟别人说,直接躺在帐篷里睡着了。夏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小男孩。她似乎和那个小男孩十分熟悉的模样,小男孩每天跟她讲课,讲作业,陪她玩,还帮她打那些嘲笑她没有父母的人。可是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了,她去找他,他的家里已经搬空了,什么都没留下。爷爷让她回去,她不肯,一直坐在院子里面哭,那天晚上吹着很凉的风,她吹了几个小时,当天夜里就生病了。明明只是一个感冒,她却反反复复的病了一个多月。小孩子忘性大,一个多月以后她就彻底将小男孩忘记了。不仅忘记了他的脸,还忘记了他的名字。她的口味也变了,不再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也不再喜欢粉红色。她记忆里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哥哥,可是问别人,她是什么亲人都没有的。爷爷离开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夏夏?”
她的耳朵边传来了很轻的低呼声,有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上了她的额头,她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自己,那人在自己耳朵边微微有些着急的说:“似乎是发烧了……”她不过是听清楚这一句话,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是感觉她被人推到了深海里,整个世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个海里就连一条鱼都没有。她在漆黑的海水里不断的下沉,她的耳朵里没有一点声音,这个世界安静的像是没有一点生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似乎是在医院,周围都是白色的墙壁,她的手背上扎着一根细细的针,再网上是一根透明的针管。夏默艰难的扭头才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脑袋疼的厉害,本来只是随意的一转,可似乎是用尽了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她很快就发现不仅自己的脑袋疼了,她浑身都疼。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知道是那一年那一月。她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自己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感觉,那个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她闭上眼睛,刚刚闭上眼睛,外面的们就推开了,进来一个戴着好多口罩穿着防护服的护士。护士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装的是药。护士走进来看了液体瓶一眼,然后拿出针往瓶子里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冷淡的端着托盘往外面走。眼看着这人要走,夏默连忙伸手抓住那个护士的衣角。护士回头,看见夏默的手拽住自己的衣角,不知怎么的,她猛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夏默是什么厉鬼一样。她手里的托盘一下就掉到了地上,那些药瓶全部碎了,溅起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夏默的手背。夏默皱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护士,护士惊慌的蹲下来开始收拾东西,只是一直没敢靠近夏默。她一直在尽力的远离夏默。夏默张了张嘴巴,本想说话。可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带着呼吸机,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护士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迅速跑了出去。夏默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她倒霉催的又死了?不然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个护士这么害怕自己?夏默身上的力气终于彻底用完了,她缓缓闭上自己沉重的眼皮。怎么会这么累呢?醒过来不过几分钟,她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很久很久没有睡觉一样呢?她终于彻底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