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人耳目,沈墨这次没有动用汽车运兵。 他将整个A连分成了三部分,第一排和连部以及警卫班换上便装,坐上驴车扮成给黑云寨送钱粮的伙计。 而让第二排和第三排则在后面不远处扮成过路的商队,彼此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保证既不会让土匪生疑,又能够在发生战斗的时候及时支援。 沈墨让沈伯跟着第一排一起,作为和土匪接洽的主事人。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沈家肯定要拍一个经验丰富,值得信任的老人去带队的。 沈墨的士兵们虽然纪律性很强,但是待人接物,临场应变这些方面显然就不是他们的长处了。 沈伯对于自家大少爷麾下突然出现这么多一看就训练有素的手下虽然也是非常惊诧,但是也没有多问。 跟小田一样,他开始怀疑大少爷这两年根本就不是出国留学去了,而是在老爷的安排下在某个地方秘密练兵。 最近显然是练兵有成,所以大少爷才会以留学结束的名义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于老爷这么做的原因,显然不会是为了趁着乱世起来造反,应该是为了应付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求一个自保之力。 毕竟几年前,老爷就断言倭寇必然会南下侵略。以老爷那种未雨绸缪的性子,做这些事情也能说得过去。 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疑惑不解的地方,但是沈伯也明智的没有多问。 有沈伯这样经验丰富,老于世故的老人带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最坏的局面,应该也能给后续主力争取到一些时间。 沈墨则带着小田在后面跟着二排和三排一起行动。 谢宝庆要的那些“物资”装成了十几辆驴车,车子里装的自然都是沈伯给装备的假货,士兵们的武器都藏在车厢里。 “大少爷,咱们的车队刚一出城,黑云寨的眼线就跟着出去了。他们有两拨人,第一拨人跟着车队随行监视。另一拨人则抄小路赶回黑云寨去了。”
小田将打听到的消息向沈墨禀告道。 “好,那就等着谢宝庆这只馋猫上钩吧。我先睡一觉,有情况了叫我。”
沈墨打了个哈欠,往车厢里的干草堆上一趟,用一个破草帽盖住了脸睡起来。 虽然没有坐汽车舒服,但是好歹不用走路,有畜生拉着,也能省不少力气。 小田则亲自驾着沈墨乘坐的驴车,扮成一个车把式,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其他士兵们也是三四个人一辆车,扮成商队的伙计或赶车,或坐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从外表上看去,这不过是规模大了一点的商队而已。 当然,对于那些劫道经验丰富的土匪来说,如果仔细看的话肯定会发现许多破绽的。 但是等他们仔细看的时候双方已经距离很接近了,到时候直接开始突突就完事了。 …… 黑云寨里,两名眼线正在向谢宝庆汇报他们监视沈家的情况。 “大当家的,沈家的人已经出发了,足足十几辆驴车,装的满满当当的。从车轮压下的车辙深浅来看,跟咱们要的那些钱粮数目对得上。”
“而且,我们这几天一直在城里盯着沈家,没有发现他们找人平事的迹象。看起来,就像二当家说的一样,这些钱粮听起来不少,但是对于沈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沈家才没有必要去给自己找麻烦。”
听着两名手下的话,谢宝庆笑容满面,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这几天心里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的。 毕竟沈家这种大户人家的能量很多时候是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层面的关系背景。 一个不好可能就会阴沟里翻船了。 现在听到沈家这么配合,他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好,干得不错。等这次沈家的钱粮送到,老子会好好赏你们两个的。现在再辛苦一下,继续去看着沈家的人,确保没有什么意外。”
谢宝庆对两名手下说道。 两人听到有赏金,大为高兴,谢过之后又去监视沈家车队了。 看到两人离开,谢宝庆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了,额头上的皱纹又堆了起来。 二当家山猫子知道大当家的心事,凑上前来低声道:“大哥,你是在为那个叫做燕双鹰的家伙担心?”
谢宝庆对山猫子颇为信任,也不掩饰,点点头道:“这个燕双鹰出现的很突然,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击溃晋城保安团,而且听说只带了几十个人。虽然说王新奎的保安团基本上就是一群废物,但是这人的胆子的确很大,而且竟然还杀了一个鬼子,还绑架了晋城商会副会长蔡明群,这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做到的。”
山猫子道:“不是听说这个燕双鹰手下拿的家伙既有美式的手枪,也有德式的花机关,如果是真的,那这伙人背景很不一般啊。要知道现在这形势下,没有关系,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这些好家伙啊。就说咱们,这么多年了,手中的家伙事基本上都是零零碎碎凑起来的。”
谢宝庆深以为然,皱着眉头道:“最让我担心的是,燕双鹰这伙人说他们的跟脚在将军岭。可是将军岭距离咱们不算远,虽然在那里扎窝子的同行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燕双鹰这号人物。而且他竟然还公然放出风来来对付咱们,这事情的确很蹊跷啊,我是死活想不明白这伙人的来路和目的。”
黑云寨这些年抢过的人太多,得罪的势力不少。 远的不说,没能力的也不说。 就说近的,还有有能力对付他的,这其中首先就当属晋绥军三五八团和八路军独立团。 黑云寨抢了他们的物资,能活到现在,除了运气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各方势力之间的互相掣肘,所以才给了他谢宝庆夹缝里生存的机会。 但若是这两方联合起来,或者达成默契,认为黑云寨的存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得不除的祸患,真要动真格收拾他的话,那黑云寨的覆灭就是必然的结局。 土匪再厉害,那也是土匪,跟正规军是没办法相比的。 所以,谢宝庆高度怀疑这个燕双鹰就是晋绥军和八路军两方联合,或者某一方单独弄出来的一个人物,专门用来对付像黑云寨这样四下不靠的势力的。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方便直接出面,所以采用土匪对付土匪的方式来做这件事。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 谢宝庆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但是他没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是土匪,天生就是要被官军给剿灭的。 对于大当家的猜想,二当家山猫子却不那么认为。 “大当家的,晋绥军家大业大,虽然被咱们抢了一点物资。但是要真的想对付咱们,直接机枪大炮就架起来突突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八路更不可能,他们做事情规矩多。更关键是他们很穷,根本没有多余的物资武器来多养一支队伍。而且燕双鹰手下的人手中用的都是德式还是美式的家伙,八路军那么穷,总部都不一定有这么多外国货,更别说其他了。”
谢宝庆认为二当家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你说这伙人到底会是什么来路?”
谢宝庆问道。 山猫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伙人的背后是沈家?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我们刚要找沈家借钱借粮,燕双鹰就放出风来要对付我们?”
谢宝庆道:“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没听说他们有国外的关系能买到这么多外国货啊?再说了,我们找他们借钱借粮,也是临时决定的。往日里我们跟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沈家不可能提前准备了一支队伍来对对付我们吧?这说不通啊!”
作为土匪,谢宝庆习惯的方式是简单粗暴,真刀真枪的干。 这种动脑子抽丝剥茧的事情对他来说很痛苦。 山猫子虽然相比大当家谢宝庆来说是个老银币,但是毕竟只是习惯使然,脑子并没有比谢宝庆聪明许多,对于谢宝庆的问题也说不个所以然了。 所以他们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 “算了,等沈家这批钱粮到手之后,你带人去将军岭打听一下这个燕双鹰的底细再说。”
谢宝庆给山猫子交代了一句。 山猫子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大当家还是有点过于稳健了。 既然沈家这次这么干脆利索地答应了他们的勒索,那么以后是不是可以将他们当成一个长期的饭票? 只要每次要的钱粮数目控制在一个让他们不会肉疼的线上,黑云寨也会给出他们一些承诺来换取沈家的配合。 比如说以后沈家的车队货物经过黑云寨的时候保证平安无事,比如说黑云寨甚至可以保护沈家的货物不被周围的其他土匪劫道。 沈家定期缴纳保护费,换取平安过境。 而黑云寨利用名声,则获得了长期稳定的收益。 一举两得,简直就是双赢的结局。 山猫子越想越觉得可行,禁不住地沾沾自喜起来。 甚至再看向大当家谢宝庆的时候,会生出一丝鄙夷之心来。 大当家还是太保守了! 也许,我更适合这个大当家的位子! 山猫子的心逐渐火热起来, 大丈夫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彼可取而代之! 这一瞬间,山猫子吕奉先附体,向命运发出了自己打算奋进的呐喊声。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的,嗷嗷待哺的黑云寨众土匪终于等到了沈家的车队。 虽然他们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土匪,但是每一次的劫道成功都会让人感到兴奋。 况且这次大当家的只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过去,号称是晋城首富的沈家老爷就乖乖地派人如数送来了他们要的钱粮。 我们黑云寨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就跟古代的那些威名远播的大将军已经已经可以传檄而定了吗? 土匪们自然是没有听过这个词的,但是意思却也差不多知道。 谢宝庆派了二当家山猫子带着一群人下山接应,自己这个大当家则是坐在聚义厅里矜持地等待着孩儿们的消息。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一摞摞用红纸包着的白花花的大洋以及一袋袋雪白的白面堆积在自己面前。 沈伯带着一排和连部押着车来到了黑云寨下面的官道上,自然有黑云寨安排在此盯梢的喽啰们出现。 “我们是晋城沈家的,我家老爷素来听说黑云寨的谢大当家是个替天行道,恩怨分明的英雄好汉,黑云寨的好汉们也个个都是义薄云天。所以派我来给黑云寨的好汉们送一些钱粮物资,表达一下我们沈家对谢大当家和各位的敬意。不知道哪一位是谢大当家啊?”
沈伯拱手说道,笑眯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的威胁性。 但是跟在他旁边扮成伙计的A连连长薛浩男却敏锐地收到了沈伯的信号,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了驴车上盖着的毡布下面,抓住了自己的1911手枪。 其他士兵也是隐秘地靠着车厢,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副畏缩害怕的样子,但其实是为了更方便的抽出武器。 一群土匪听到沈伯的吹捧,脸上都笑的跟菊花似的。 虽然作为土匪,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了。 但是好话人人都爱听,土匪们也不例外。毕竟水泊梁山的前辈们事业做得太大,已经成了后世土匪们的榜样。 所以能被人赞上一声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那简直就是土匪界的最高荣誉啊。 土匪们因此个个喜笑颜开,对于沈家更是没有多少警戒心了。 一个小喽啰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你这老头倒是有眼光,会说话。不过我们大当家那是何等人物,日理万鸡,哪能是你一个小老头说见就能见的。这是我们二当家,你有什么话就对我们二当家说吧?”
说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一人。 沈伯眯着眼看了过去,瞧见那人脸小眉淡,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却透着一股子阴狠狡诈的气质,心中断定此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笑面虎山猫子。 沈伯做事周密,来之前已经熟悉过黑云寨的情况,自然知道这山猫子的大概样子。 于是微微点点头,上前一步拱手道:“二当家果然人中龙凤,这气度做派果然不一般。东西已经送来了,请二当家点验。”
说完后又是一拱手,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忽然趔趄了一下,向着地上倒去。 山猫子看下面这老头态度又谦和,说话又好听,心中也是有些飘飘然了。 忽然看到老头要摔倒,竟然下意识的准备去扶,结果突然眼角狂跳,一抬眼就看到老头身后一个汉子手里竟然举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自己,大惊之下立刻向着掏枪,同时向着旁边翻滚过去。 “砰砰砰!”
薛浩男拿着1911连开几枪,结果山猫子反应太快,都没打中,倒是打的旁边的山石乱飞。 山猫子毕竟积年老匪,方才大意之下差点吃亏,一招懒驴打滚躲开了薛浩男的手枪,心中大怒,大喝一声:“弄死他们!”
刚举起自己的盒子炮准备开枪,结果身上突突突突冒出了十几朵血花,胸口都被打烂了。 一声不吭地领了盒饭。 虽然薛浩男的手枪落空了,但是他身后的那几个士兵也端着花机关同时瞄准了山猫子。 在双方如此接近的情况下,射速快火力更密集的花机关比起手枪来显然更实用。 看到山猫子从一块大石头上滚了下来,薛浩男心道这人是指挥官点名交代过的大银币,还是谨慎点好,所以又抬手给补了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山猫子的脸,那张一直挂着阴笑的脸彻底花了。 枪声一响,就是战斗的信号。 其他人再也不需要顾及,纷纷从车厢里抽出武器,对着剩余的土匪们开始扫射。 擒贼先擒王,二当家山猫子一死,剩下的土匪们群贼无首,只能慌乱地寻找各种掩体还击。 土匪们手中的枪支乱七八糟,既有盒子炮,也有老套筒汉阳造,甚至还有水连珠以及毛瑟步枪。更夸张的是有人还用的是前清时候的鸟铳。 这样五花八门的武器,对上装备着清一色花机关和盒子炮的A连,立刻就落了下风,被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也就是沈墨手下这群士兵枪法有点感人,否则的话这些土匪们早就躺下一大波了。 这时候,还在山上等待着白花花的大洋和白面的谢宝庆听到枪声,心中一惊,知道情况不妙,立刻带着剩下的土匪们下山支援。 谢宝庆一来,土匪们顿时士气大涨,再加上他们居高临下,又有地形优势,一时间倒是跟A连打了个平手,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谢宝庆手持两把盒子炮,左右开弓,枪法倒是不俗,已经有好几个工兵倒在了他的枪下。 但是谢宝庆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心中实在窝火的紧。 他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因了,原来沈家根本招惹不得。 眼前这群人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绝对是沈家转么请来对付自己的精锐。 就说沈家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是要给自己设套啊! 谢宝庆看着周围的手下尸体,越想越窝火,恨不得将给自己出主意的二当家山猫子给臭揍一顿。 “二当家呢?死哪里去了?”
谢宝庆抬手开了一枪,对着旁边的一个喽啰大声问道。 “二,二当家在那里!”
喽啰向着旁边指了一下大声道。 谢宝庆一看,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形物体倒在地上,从脸到胸口都被打的稀巴烂,都快没有人形了。 要不是腰上那条骚包的皮腰带,他也认不出那是自己的二当家。 山猫子死了,谢宝庆一肚子火也没出发,低声骂了一句:“活该”,然后连连开枪,将怒火发泄到下面那群人身上。 沈伯早都在刚开枪的时候就躲在了后面的安全处。 他知道自己一个老头在再这样的乱战之中根本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成为累赘。 薛浩男大声指挥着部下让他们按照训练时候的要求组成三三制队形来射击。 奈何这里地形狭窄,兵力优势也无法全部展开。对方又有地形优势,所以一时间也攻不上去。 薛浩男大声道:“稳住,压制住敌人,别让他们跑了。指挥官带着主力部队马上就到了。等主力一到,这些土匪就插翅难逃了!”
部下们大声回应,开枪的时候变得更加稳健了,以压制敌人的火力为主,并且在持续的移动中已经将土匪们从正面突破逃跑的路线给彻底堵上了。 谢宝庆此时也是有苦难言。 他本来还想利用己方的地形优势给敌人造成一些杀伤,让他们承受不住伤亡的时候可能就会后撤,自己就有机会逃回山寨了。 但是这些人对同袍的阵亡完全不在乎,反而越打越来劲了。 那密集的子弹在自己头上嗖嗖地飞过,甚至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对方的指挥官很聪明,很快分出人专门压制自己这边枪法好的人,所以黑云寨的火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而且时不时地下面还扔上来几颗手榴弹,炸的黑云寨一群土匪更是抬不起来头。 土匪们听着威风,但是装备其实都不咋地。 能做到人手一支枪的山寨都算是很富裕的山寨了,更不用提什么手榴弹或者机关枪乃至迫击炮了。 如果有这些,那就不是土匪了,都能直接受招安变成正规军了。 而且更让谢宝庆惊慌的是,听下面那些人的喊话,他们这些人只是前锋,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前锋人马已经把自己打的这么狼狈,要是大部队来了,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谢宝庆心里又急又后悔,缩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扯着嗓子喊道:“下面的长官,不要打了!我是谢宝庆,黑云寨的大当家!我愿意投降!只要留我们一条性命,我愿意投降!”
旁边的土匪们也跟着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投降!别打了!愿意投降!”
听着上面此起彼伏的投降声,薛浩男迟疑了一下,将两个副连长叫了过来商量道:“他们投降的这么快,可是指挥官还没有赶到。咱们要不要接受他们投降?”
一个副连长道:“这些土匪一向狡猾,不能轻信他们的话。他们要投降可以,让他们把武器都扔出来,然后双手抱头走出来,我们就接受他们的投降。”
薛浩男点头道:“就这么干。”
找了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将这些要求喊话给土匪们听。 结果谢宝庆听完后又有点迟疑不定了。 他担心敌人真正说话算数的指挥官还没到,自己要是贸然缴械投降,出去后会不会被这些士兵给打死领功。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处的陆上尘土飞扬,然后下面的那些敌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谢宝庆偷偷抬眼一看,发现敌人的援军果然到了,差不多有上百人。 而且看那些人手中的家伙,跟前面这些人明显都是一样的。 沈墨虽然紧赶慢赶,但是毕竟是驴车,所以这时候才赶到。 薛浩男急忙上去敬礼,汇报战况。 “谢宝庆要投降?好,我上去看看。”
沈墨也有点意外。本来以为这些土匪挺硬气的,但是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他不仅想到了《亮剑》里面,魏和尚被谢宝庆的二当家山猫子给打黑枪杀了之后,李云龙一一怒之下带着独立团血洗黑云寨,坚持不接受投降,最后一刀剁了包括山猫子在内的那几个杀害和尚的土匪脑袋。 谢宝庆好像从后山顺着树干溜走了。 现在山猫子已经死了,魏和尚也就不会死了。 不过,这个世界有没有魏和尚也不知道。 “谢宝庆,我是沈墨,沈家大少爷。你要是投降,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和你的手下投降,我可以不杀你们。我数到三,你若是还不扔掉武器出来投降,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到时候机枪大炮加起来,你想想自己还有活路没有?”
沈墨站在一个较远的距离对着上面喊话,两面警卫班的士兵挡在他面前。 谢宝庆心中一惊,没想到沈家大少爷竟然都来了,显然对方是打定了注意要吃掉自己。 自己要是还不投降,那恐怕真得就没有活路了。 谢宝庆这人倒是也干脆,既然见到了正主,又得了承诺,也就很干脆地将自己手中的两把盒子炮给扔了出去,然后又对着周围其他土匪喊话,让他们一起投降。 看着举着双手从石头后面出来的谢宝庆,沈墨嘴角微微一笑。 因为系统的声音已经适时地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剿灭黑云寨的任务,俘虏了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以及大部分土匪。获得任务奖励两万点人力资源点。”
“经过系统评定,宿主此次任务完成度等级为S级,获得特别奖励‘拳脚精通’以及个人属性点五点。”
沈墨眼神眯起,有些惊诧。没想到系统这次竟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不过眼前暂时没时间查看这些,因为谢宝庆已经举着双手走近了。 薛浩男一挥手,两名警卫班的士兵上前去将谢宝庆绑得结结实实的。 其他投降的土匪也都被抽出他们自己的裤腰带给绑了起来,而且往往两三个人绑在一起,这样他们逃跑起来也就不容易了。 “谢宝庆,不用垂头丧气的。既然你选择了落草为寇,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也就是遇上了我,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换个人,你恐怕脑袋都挂在旗杆上了。”
沈墨看着一脸沮丧的谢宝庆微笑着说道。 “沈大少爷,成王败寇,多说无益。我只希望沈少爷能够说话算数,不要害了我手下这些兄弟还有山寨里那些老弱的性命。只要你答应饶过他们,以后做牛做马,我谢宝庆绝无怨言。”
沈墨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土匪,不会随便害人性命的。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信守承诺的。 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通。你谢宝庆当年也是血性男儿,能杀了欺负你的张大善人一家,可见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现在国难当头,你不想着抵御倭寇,反而还在这里劫道谋财,甚至还抢了抗日队伍的物资。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前线的抗日将士可能就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因此丧命,鬼子则会因为你的行为更加壮大? 你勒索我沈家钱粮,我不与你计较,因为你是个土匪,这是你的本行。 但是你身为华夏男儿,一向自诩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可是却偏偏屡次劫掠抗日物资,你对的起你的良心,对得起自己打出的旗号吗?见小利而忘大义,你这样的人都好意思当英雄好汉?”
谢宝庆面色张红,无言以对,最终一咬牙道:“沈大少爷说的在理。我谢宝庆的确不是个东西,也不配继续活着。我愿以死谢罪,只希望沈大少爷能够保全我的兄弟和寨中老弱的性命,我就算死了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沈墨面露嘲讽之色:“死很容易,活着却难。人做了错事,不要光是想着用死来逃避。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我就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如果在晋城城门楼子上面的旗杆上吊上三天还不死,过往的事情我就一概不追究了,还可以让你在我手下效力,跟我一起打鬼子保家卫国。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这就给你一个痛快的。”
谢宝庆没有犹豫,咬牙道:“我明白沈少爷的意思,要用我谢宝庆来示威。我认了!只要我三天后还没死,我以后就跟随沈少爷打鬼子,为我以前干的混账事赎罪。”
沈墨的确有这个意思。 谢宝庆是晋城附近名声最响的土匪,如果他都被沈家吊在旗杆上了,那其他的人谁要还想动沈家,那就更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他的确也有收服谢宝庆为自己所用的想法,谢宝庆虽然是土匪,但是还不算太坏。枪法不错,对周围的情况也熟悉。 调教一番后还是能用的。 不过对于这种悍匪,要恩威并施才行。 “好,无论三天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会照顾你手下这些兄弟和寨里的家眷的。我沈家家大业大,怎么都能给他们安排一条活路。沈家的声誉你也知道,不用我多说吧。”
挂在旗杆上晒上三天,是示威。 给黑风寨的人安排后路,则是施恩。 这就是恩威并施。 简单粗暴,但是往往效果不错。 “多谢沈少爷,只要我能活下来,我谢宝庆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差遣了!”
谢宝庆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沈墨点点头,让人押着所有谢宝庆和所有的俘虏往山上走,又留下一队人收拾双方的尸体。 这一战,A连这边牺牲了十一人,轻伤五人。 土匪那边死了三十多个,伤了六七个,其他的全部投降了。 沈墨面对着一排阵亡士兵的遗体,带着一群军官向他们鞠躬告别,然后在黑云寨上面为他们举办了火葬仪式,将他们的骨灰葬在了一片山坡上,并且立了墓碑。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上辈子沈墨已经见惯了生死,再世为人,面对牺牲和死亡,虽然也有哀伤,但是却已经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了。 黑云寨上面留守的那些土匪和家眷听说了谢宝庆投降的事情后,反应并没有多么激烈,许多人都在用胆怯麻木的眼神看着沈墨。 沈墨也不多说,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沈伯处理。 “写勒索信的就是你啊?”
沈墨看着眼前这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问道。 “老朽孔岳,见过沈大少爷。老朽也是身在贼巢,迫于无奈啊。”
孔军师汗颜道。 “孔先生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没想到写的信却很接地气嘛。”
沈墨笑道。 孔岳面带羞惭之色,指着谢宝庆道:“非老朽不才,而是谢大当家要求这么写的,老朽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毁了啊。”
谢宝庆回怼道:“老孔头,叫你一声军师,你还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就你写的那之乎者也的玩意,有几个人能看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写的八股文要考状元呢?就不爱跟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太酸了一个个!”
孔岳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谢宝庆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挤出来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沈墨挥挥手,让沈伯带着老孔头去帮忙登记山寨人员的情况,看看回头怎么安排比较好。 谢宝庆看起来也的确是真心实意要跟随沈墨,看到沈墨这么认真地安顿自己山寨里的人,也很感动,也来回帮忙。 沈墨去检查了一下黑云寨的库房,的确没有多少东西了,难怪他们要勒索沈家。 将薛浩男和一群军官叫过来,沈墨在黑云寨的议事厅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 “今天这场仗大家表现都不错,不过要是枪法好一点,反应快一点,就不会牺牲这么多战士了。以后要更加的努力训练。”
沈墨先给这次围剿行动定了个调子。 薛浩男和一群军官都面带愧色。 沈墨接着道:“开会主要说两件事。第一就是黑云寨的俘虏们如何安置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从这些土匪们之中挑选一些可用的出来单独编成一支队伍,比如说第四排和第五排。从咱们的人里面挑一些编进去担任班长和排长。好好训练一番也会是不错的士兵。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沈墨看着众人问道。 众人都摇头表示没有。 沈墨点点头继续道:“第二个问题,就是黑云寨的问题。黑云寨这里易守难攻,况且又毗邻官道,是一处紧要之处。若要从太原还是附近的城池前往晋城,这里都是必经之地。所以这个地方我们不能放弃,而且还要重兵驻扎。薛浩男,你带着一排二排还有连部驻守黑云寨,以后我会定期让人给你们送给养的。”
薛浩男立刻起身领命。 接下来沈墨又说了一些细节的问题,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在黑云寨这里留下一大批人手,虽然鹰巢就会变得空虚。但是再获得了两万点的人力资源点之后,沈墨完全可以训练召唤更多的士兵。 交代好了一切,沈墨在黑云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带着三排,押着谢宝庆还有那些要被带回晋城安顿的山寨老弱,踏上了回晋城道路。 来到时候带了许多驴车,正好回去的时候就用上了。 走了约莫十几里路,沈墨坐在驴车上都快被摇的睡着了。 忽然他猛然清醒过来,目光凛然看向了远处。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枪声。 “你听到了吗?”
沈墨看向驾车的小田问道。 小田竖耳细听,片刻后点点头道:“的确是有枪声,人数应该不少,至少有十几个人” 沈墨道:“停止前进。三排留下一半人,其余人跟我走。”
说着,沈墨就跳下了驴车,手中多了一把1911,带着二十五名手持花机关的士兵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赶了过去。 小田则组织车队停下,围成了一个圆形阵地,老弱们留在中间。三排剩下的士兵站在外围持枪警戒。 沈墨带着人很快赶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一群身穿屎黄色军装的人影在追赶前面一个人影。 前面的人影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跌跌撞撞,好像是受了伤,走路不太利索,而且手中没有武器。 那群屎黄色衣服的人影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叫骂着开枪,但是枪法实在感人,一直没有射中前面的人影。 “原来是一群二鬼子伪军,不知道他们追赶的是什么人?”
沈墨立刻看出了这群人的身份,再看被他们追赶的人后,看清楚他的服饰长相后,神色立刻欣喜起来。 那人身材高大,至少有一米九左右。光秃秃的大脑袋非常的显眼。 身上穿的一身灰色军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军装上的领章却显示了他的身份:来自中央军。 结合眼前的情景,沈墨很快想到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