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回溯。 衡阳城北门守将刘世伦怀疑沈墨可能会声东击西,所以派出了搜索队对北城外的二十里的范围进行搜索。 且不说二十里是一个并不算小的范围,刘世伦手下只有五千人,又不能全部派出去,万一被人趁机偷城,那就完犊子了。 刘世伦派了两千人出去搜索,一百人为一哨,也就是二十个哨。 这二十个哨虽然听起来不算少,但是这些兵对于这个任务都是满腹牢骚,觉得刘世伦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所以在搜索的时候就没怎么用心。 孙翔在之前已经做好了应对清军搜索队的准备,潜伏的位置在五十里之外,超出了清军的搜索范围。 所以,清军搜索队注定是一无所获。 孙翔带领潜伏部队昼伏夜出,白天潜伏,晚上则快速向着衡阳北门靠近。 等到了双方决战的者这一天黎明前,孙翔已经带着人靠近了衡阳北门一里之外,并且趁着夜色搞起来土工作业,构筑起了藏身的散兵坑和炮兵阵地。 当双方主力在衡阳城外列阵,开始决战的时候,北城的清军大部分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因此并没有发现城外潜伏的荡寇军。 孙翔听到了城南方向传来的一声炮响后,那即是沈墨给主力的作战准备命令信号,也是给孙翔这边突击队的信号。 三十们早就构筑好阵地,标定了射击诸元的三十门鹰炮在一声尖锐的竹哨声之后同时开火,目标都是衡阳北城门。 三十枚炮弹大部分击中了北城城门,城门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更关键的是,一枚炮弹击中了城门上方的城墙,一颗飞溅的碎石块直接崩到了站在城头上的正往下观察的守将刘世伦的脸上。 刘世伦惨叫一声翻身从城楼上掉下,落入了下面的护城河里。 遭遇突然的猛烈打击,主将又在第一时间挂掉,城头上的清军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三十们鹰炮继续轰击,连续五轮齐射后,衡阳北门厚重的城门终于破碎,轰然倒塌。 城头上的清军也随着城门的倒塌而彻底陷入了崩溃,四散奔逃。 而北城的吊桥并没有升起来,这给了荡寇军突击队长驱直入的好机会。 孙翔抓住机会,带着五千士兵立刻从洞开的北门突入衡阳城中,然后立刻控制了北门,留下一千人驻守北门。 同时,自己带领剩下的四千人带着三十们鹰炮快速向着衡阳南门突击。 所有的城池防御措施都是面对外部,一旦敌人从内部攻来,守军很容易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轻便的鹰炮快速地跟着突击部队前进,行进到了南门附近的时候,驻守南门的清军注意力还在城外的大战上面,根本没有意识到荡寇军已经从后面来捅他们的菊花了。 三十门鹰炮三轮齐射后,挤在城头看热闹的密密麻麻的清军顿时炸了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有人以为是城外荡寇军的火炮打进了城里,落在了他们的城头上,因此大喊大叫。 少部分人的慌乱引发了更大的慌乱,所有人都在慌乱的躲避。清军将领们已经失去了对部下的控制,喊了几嗓子后发现无济于事,只能跺脚叹气然后自己找地方躲避。 孙翔带着四千荡寇军,其中有一千名配备了长刀铠甲的掷弹兵,还有三千名配备了刺刀的火枪兵将北门附近团团围住,然后逐步推进,一边不停地向着清军人堆里扔炸弹,一边火枪射击。 在这种密集的的火力打击下,早就失去了组织体系的清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轻松地孙翔带人突破到了南门城楼上。 在肃清了南面城墙上的清军后,孙翔又立即派人去控制东门和西门。 东西两边清军本来就不算多,没有什么意外,也很快落入了荡寇军的手中。 现在衡阳城的所有城门都已经被荡寇军牢牢控制,虽然城中还有许多清军在流窜,但是却孙翔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和精力去管他们了。 他站在南城楼上掏出千里镜观察着城下双方主力的决战,看了片刻后立刻哈哈大笑道:“鞑子撑不住了,我军赢定了!”
身旁的士兵们闻言也都是振奋不已。 有人伸手要拔掉城头插着的清军龙旗,却被孙翔给制止了。他还想用这个来钓鱼呢。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清军就陷入了全军崩溃,转身向着身后的衡阳城跑来。 清军主帅勒尔锦跑到城下的时候,孙翔从他的服饰盔甲上认出了这就是清军主帅,所以在勒尔锦叫门之后故意当着他的面拔掉了满清龙旗,然后施施然地插上了荡寇军大旗。 勒尔锦眼见前路被堵,后有追兵,知道大势已去,急怒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脑溢血发作了。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今天受的刺激又有点大。 勒尔锦的亲兵急忙把他抱起来,数百人向着西边的山岭方向奔去。 满清军法严厉,尤其是满洲八旗。一旦主将身死,他手下的戈什哈(亲卫)都要陪葬。 所以这些人就算自己逃回去了,可没有把勒尔锦弄回去,还是死路一条。 南北两面都走不了,东边又是湘江,江面彻底是荡寇军水师的天下,只能向着西边的山岭逃窜,逃到那里还能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孙翔此时已经让人把鹰炮都弄到了城头上,然后对准下面挤成一团的清兵不断发射。用炮击的时候火枪兵和掷弹兵也没有闲着,铅弹和炸弹不断里落在清军头上。 而他们身后,沈墨的主力也追了上来,弓箭和火枪也不停射击,炮团的三百门火炮也在不断前移,炮弹追着清军屁股不断落下。 走投无路的清军陷入了最终的崩溃,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跪地投降。 孙翔见状,也下令停止射击,再打下去就是浪费弹药了。 沈墨在千里镜里看到这一幕,也长长舒了口气,对旁边的参谋道:“让守备军也上去吧,现在是抓俘虏的时候了,晚一点连汤都喝不上了。”
一直守在炮团旁边的五千守备军统领樊鹏飞看见别人打仗,早都摩拳擦掌了。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农民组成的守备军跟正兵的差距有多大,虽然眼馋,但是也只能忍着。 现在听沈墨让他们去抓俘虏,别提多兴奋了,答应一声,留下一千人留守,带着其他人飞也似地奔着漫山遍野到处跑的清军嗷嗷叫着去了。 为了防止清军溃兵窜入城中,孙翔一直没有打开城门。直到南门附近没有了大队清军溃兵,才打开城门,迎接沈墨进城。 沈墨骑在白马上面施施然地踏上吊桥,越过护城河,来到城门口,停下看了一眼城头硕大的“衡阳”二字,长笑一声,策马入城。 衡阳城,终于属于自己了。 留下少部分主力和守备军在外面继续抓俘虏,荡寇军主力全部跟随沈墨进城。 进城之后立刻组成搜索队,一方面搜索潜藏在城中的清兵,一方面维持城中秩序,清理那些趁机作乱的不法之徒。 “主公,孙翔幸不辱命!”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孙翔,沈墨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干的漂亮,此战首功非你莫属。”
孙翔也大笑道:“这一战的首功应该是主公才对,若无主公牵制勒尔锦,我也没有这立功的机会。”
沈墨大笑道:“你就别谦虚了,难不成我还要表彰自己不成?这一战结束后,你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衡阳的防务你先管起来,以后我给你再找个合适的位子,保证不会让你们屈才的。”
孙翔闻言激动不已,挺着胸膛,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大声道:“多谢主公,我一定不辜负主公的期望。”
沈墨摆摆手道:“咱们老弟兄就不用说这些虚的。现在城池虽然打下来了,可是要做的事情还是千头万绪,你先去忙,除了水师之外,所有的军队你都可以调配。”
“是,主公。不过让勒尔锦那个老鞑子跑了。不过那个老东西都被咱们给气的吐血昏死了过去,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孙翔问道。 沈墨微微一笑道:“一个勒尔锦罢了,能抓到就抓,抓不到也不碍事。这个人这次就算不死肯定也废了。咱们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你且去忙吧。”
孙翔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了。 的确要做的事情很多,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清剿清军残兵,控制府库官仓,兵营衙门粮铺钱庄等要害,维持城中秩序等等,没有几天时间是做不完的。 这些事情由孙翔操持,沈墨这个主帅不用操心,让他一时间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主公,咱们现在去哪里?是不是要先给主公找个行辕所在?”
临时客串亲卫队长的一名营长问道。 沈墨想了想道:“去衡阳府衙吧,去见见一位熟人。”
营长不知道沈墨说的熟人是谁,但是也没有多问,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打前站,自己带人护卫着沈墨在后缓行。 街道上看不到一个百姓,几乎都是来来往往的荡寇军士兵在行走,搜索藏匿起来的清兵。 沈墨骑在马上,四处张望,打量着衡阳这座千年古城。 西汉高祖五年(前202年)始建酃县,这是衡阳建城的开始。 经历了一千多年,名字和辖境屡有变更。到了明朝的时候,才开始正式成为衡州府。 明朝中后期,桂王和雍王都在衡州设藩国,都城都在衡阳。 明末清初顺治九年(1652年)十一月,在清统一战争中,大西军安西王李定国率军于衡州城郊伏击清军,阵斩清定远大将军敬瑾亲王尼堪,史称“衡州之战”。 没想到二十七年后,自己又在衡州击败了满清的顺承郡王宁南靖寇大将军勒尔锦,不知道以后的史书会不会把这次战役称为“第二次衡州之战”? 康熙十五年(1676年),吴三桂曾在衡阳称帝,国号周,衡阳称应天府。 吴三桂的大周皇宫就是在桂王和雍王的王宫基础上扩建的。 不得不说,作为明朝两个两位藩王曾经的都城,以及吴三桂这位大周皇帝的京城,衡阳比起永州城来更加的辽阔大气,更加的富有历史沉淀出来的气质。 目光所及,衡阳的街道更加的宽广,建筑也更加的高耸唐皇。 其中很多建筑一看都是近几年修建的,无疑都是吴三桂的手笔。 如果要在楚地建国的话,单论历史悠久以及城池坚固程度还有战略位置,衡阳比起长沙来更适合一点。 但是如果放眼天下的话,衡阳的位置就有点偏了。 沈墨一边随意打量四周,一边思绪纷飞。 忽然又想到衡山就在衡阳城北面数十里之外。想到衡山,就想到了五岳剑派的衡山派。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衡山派,如果有的话有没有那位莫大先生。 以后抽个空去看看,也算是满足一下一个昔日武侠迷的小小心愿。 衡阳府衙很快就到了,这里已经被荡寇军给接管了,里面所有的胥吏衙役捕快都被控制了,就连大牢都被接管了,犯人们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一名负责接管这里的荡寇军连长迎了出来,向沈墨见礼。 沈墨下马还礼后问道:“衡州知府杨成泽抓住了吗?”
那连长回答道:“禀告总镇,在我军到来之后,那杨成泽穿戴整齐,就在大堂上坐着,好像就在等我么过来。此时已经被绑了下在了大牢里。”
“哦?这厮难道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带他上来。”
沈墨略微有点意外,吩咐道。 很快,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杨成泽穿着一身满清官袍被押解了上来。 “跪下!”
士兵厉声大喝,可是杨成泽却倔强地站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大堂桌案后面的沈墨,咬牙切齿地。 士兵想要踹他一脚,沈墨摆摆手表示不用。 “杨知府?幸会,我就是沈墨。对你的名字很早以前就听过了。说起来,我能有今天,还要谢谢你和你全家。所以,今天进城之后,我就先来看看,有没有当面感谢你的机会。”
沈墨语气温和淡然,但是听在杨成泽的耳中,却全都是羞辱之言。 他嘶声吼道:“沈墨,你不得好死!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为我全家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