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一番询问之后,得知这两人上次被放回去之后,见识到了沈墨强横的实力,更关键的是他对英国人的强硬态度,所以回去以后就之尽力向他们各自母国派来新大陆的总督回报沈墨的情况,并且极力地建议和沈墨联合一起对付英国人。 但是这两人的地位并不是什么正经官员,所以想要见到各自的总督并不容易。 而且就算见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听他们的。 他们想要见到总督,并不是单纯为了母国的利益,他们没有那么高尚。 其目的无非是想借助联合沈墨这件事往上爬。如果两国的总督真的有意跟沈墨联合,那他们两个的身份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所以两人才会不遗余力地想要促成此事。 现在看来,两人能再次来到新乡城,显然是此事已经初步有了结果,所以这才兴冲冲地跑来找沈墨。 本以为沈墨听到之后会很高兴,然后对他们两人礼遇有加,但是没想到沈墨根本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那样的兴奋,反而表情有些古怪地摇摇头道:“你们来晚了。”
看着两人不解的神情,沈墨哈哈一笑道;“你们带来的的确是个好消息。不过你们来的的确有点晚了。”
两人对视一眼,埃利诺急忙问道:“将军阁下,是您已经和其他的国家联手了吗?”
巴普洛夫又被埃利诺抢先了,白了他一眼,也急忙看向沈墨。 “不,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沈墨摇摇头,大概地将事情说了一下,最后道:“就是这样,我已经和苏族的朋友们结成了联盟,一起来对付贪得无厌的英国人。我已经派人去向英国总督威尔逊下战书了。如果威尔逊不想他们的日不落帝国被人当做怯战的懦夫的话,我想他应该会接受我的挑战。”
艾利诺和巴普诺夫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沈墨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不仅让分散的苏族中心建立了一个更加牢固强大的联盟,而且还将英国人逼到了墙角。 现在竟然还主动发起决战的邀请,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疯狂了。 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新大陆上的格局真的要发生巨大的改变了。 埃莉诺努力消化了这些消息后,又依然不死心地道:“将军阁下,我知道您是一位慷慨而伟大的人。但是如果您要选择盟友的话,应该选择那种实力强大的,真正能够跟你并肩作战的盟友。而我们法国人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些苏族战士,他们当然非常勇敢,但是他们手中的长矛弓箭已经太不合时宜了。到了战场上,他们恐怕会首先溃败,然后让您的士兵陷入危险之中的。”
“我们法国的士兵都是非常勇敢坚毅的勇士,绝对是您值得信任的友军。我希望您能再认真考虑一下这件事。”
埃利诺喋喋不休地说道。 巴普洛夫这次也不甘落后道:“将军阁下,我们俄国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勇士,他们可以胜任任何的战争,不惧怕任何的敌人,可以在任何的环境中作战。我们的总督阁下非常渴望和您建立友谊,如果您要选择一位最可靠的盟友的话,那我们一定是您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互相吹嘘了一番自己国家多好多好,士兵如何优秀,然后又互相开始攻击,诋毁对方,一时间到时吵得面红耳赤,甚至一度都有种要打起来的感觉。 沈墨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还笑眯眯地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就差手中捧着一把瓜子了。 两人终于也意识到了失礼,终于悻悻然地停了下来,向沈墨表示道歉。 沈墨终于开口了:“两位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们两国都渴望在新大陆上寻找盟友,为什么彼此之间正好结盟呢?你们都是欧洲的大国,如果联合起来的话,就算是英国佬恐怕也会畏惧你们的。”
两人对视一眼,却同时冷哼一声,表情有点尴尬。 沈墨知道一些这两国在历史上的渊源,就跟自己原来的时空一样,欧洲大陆上这些国家,彼此之间都是亲戚,但是彼此之间也是经常打仗,所以又算得上仇深似海。 法国人和俄国人之间的仇恨其实一点不比英国人和法国人之间的仇恨少。 或者说对于整个欧洲来说,都将俄国看做一个异端。 这其中的原因追溯起来可以上溯到从现代到一千年前。 虽然历史上,俄国也曾成为过——欧洲的骄傲。 那是1812年时代,欧洲狂人拿破仑被沙俄干废,直接导致整个欧洲发自内心的狂欢——忽然间,整个欧洲“疯狂地爱上了俄国”,并宣称:“它是人类的理想代表”。 可惜,那仅只是昙花一现。 在近1000年的欧洲史上,事实上欧洲一直排挤俄国,甚至“根本就不接纳”——认为俄国与欧洲有着地缘、血脉、文化、宗教、生活方式等本质的区别。 这一认知下,“至今欧洲依然容不下俄国”。 细究起来,这些观念的根深蒂固,与欧洲精英、政客、学者,以及哲学家等的著书立说不无关系。 而其中,就不乏康德、莱布尼茨、孟德斯鸠、卢梭等人。 为什么? “俄国不是欧洲国家”。 这可能是欧洲“俄国观”最高度统一的“共识”。 这一共识,细究起来,已不下1000年。 对此,就连俄国外长拉夫罗夫都说: “欧洲对俄国的错误认识,已不下1000年”。 这一认知的核心,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 一是宗教原因,后轴后来大多数都信仰了新教或天主教,俄国是信仰东正教。 其实,他们都是从基督教分裂出来的。 这一冲突,主要体现在各自对基督教教义的理解。 这个是基本无法调和。 因为,谁都认为自己的宗教是最“正统”的。 二是认为俄国野蛮,欧洲一直认为自己是“文明的中心”,俄国是“还未开化、且文化层次很低;。 三是制度不发达,欧洲人认为俄国社会制度很落后,各方面漏洞百出,且很不合理; 四是认为俄国地处欧洲之外,从地理位置上,欧洲人的欧洲是狭义上的欧洲,也即传统的欧洲大陆, 所以,东方的俄国是东方的国家,与欧洲有着本质的区别。 以上纠葛,眨眼就是1000多年。 据考证,从7世纪开始,西方天主教教会和东方希腊正教教会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对立。 所以,1054年,这样的对立直接导致罗马的分裂。 那时,欧洲西部以教皇利奥九世为代表的,欧洲的东部以君士坦丁堡牧首色路拉里乌斯为代表,两派就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干了起来,甚至是兵峰相向。 从此,东罗马就已经不是欧洲了。 当东罗马的“东正教”成为俄国国教后,这一观点认知在传统的欧洲地域内,更是根深蒂固。 于此,欧洲与俄国,就这样纠葛了1000年。 1000年的纠葛,也是1000年的对立,更是1000年的撕裂。 自此,俄国便成了“欧洲的异端”。 二、俄国印象:欧洲旅行家游记里的“野蛮人” 欧洲对俄的“零距离”接触,大多数人都是从欧洲旅行家等精英的文字记录中获得的。 尤其是他们对俄国的印象,更是根深蒂固。 比如,17世纪德国旅行家、地理学家和商人奥利厄斯的游记,其影响欧洲人对俄国的认识更是无比深刻。 最初,带着德国发展的商业的使命,奥利厄斯从德国到莫斯科,并沿着伏尔加河抵达波斯。 他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 极其类似《徐霞客游记》。 他在自己的游记中这样描述: “观察俄国人的精神、道德和生活方式,你肯定会将他们列为野蛮人。”
这个定义就非常深刻了。 直接将俄国定义为“野蛮人”。 于是,“俄国人是野蛮人”的标签,就这样第一次被贴在了俄国民族的身上。 其次,就是法国作家、旅行家德·屈斯蒂纳侯爵,他的游记《1839年的俄国》影响更加广泛。 《1839年的俄国》于1843年出版,出版即售馨。 此后连续3版,影响更是非一般的了得。 屈斯蒂纳侯爵用极其阴暗的色调描绘了他在俄国的所见所闻。 他对俄国贵族模仿欧洲人的生活方式嗤之以鼻。 并鄙视俄国百姓的奴性及其服从沙皇的人生态度。 屈斯蒂纳侯爵认为: 1.俄国是一个接近原始社会的国家; 2.俄国人不爱欧洲文化,只是在模仿后以便强大起来去占领; 他说:“ 我不想因俄国人的所作所为而去责备他们,但我要谴责他们企图变成我们这个样子的野心。”
“而现在却只能认为,这些人对于原始状态来说是被遗忘的,可是对文明状态来说却又是不适应的”。 在《1839年的俄国》中,屈斯蒂纳认为: “这个叫俄国的地方是一个监狱” 在这里,暴君和奴隶之间、狂人和野兽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显然,屈斯蒂纳和奥利厄斯都带有自己的主观情绪。 他们的记录和文字中,充满了对俄国的偏见及厌恶,而并未发现当时俄国文学、文化、艺术等“精致的内涵”。 更为遗憾的是,该书还在西方被精心研究。 并多次再版。 甚至于,100多年之后,该书仍然在欧洲和美国并评为介绍“俄国”的最出色文献。 如此,落后、野蛮等贴在俄国身上的标签,便在欧洲及其后来的西方根深蒂固。 除了这些人之外,包括莱布尼茨、康德、莱辛、赫尔德、费希特、黑格尔、孟德斯鸠、狄德罗等西方哲学家也在自己各种著作中或多或少地带着对俄国的偏见,以至于让欧洲人对于俄国的偏见更加根深蒂固。 当然再加上俄国的辽阔的领土,以及对土地的渴望,所以更加让人畏惧。 由此,俄国基本都被放在对立的一面上。 有时是与某一个欧洲国家的针锋相对,有时则是被整个西方世界所厌恶和仇恨。 所以,在欧洲人眼里,或许是防范或芥蒂心理,欧洲人从来都是居高临下地看待俄国。 即便是承认有“血缘关系”,欧洲也会将其视作“远房的大老粗亲戚”,以及“来自欧洲乡下的土包子”。 由此,俄国历史学家丹尼列夫斯基认为:“ 欧洲并不把我们当作自己人,它把俄国和斯拉夫民族看作异己……一种无意识的感觉和历史的本能令欧洲不喜欢俄国……无论在哪一个领域,欧洲对俄国都持有一种不友好的态度……一种不信任、幸灾乐祸、蔑视或仇恨。”
而其目的,就是捍卫欧洲文明,以及消灭俄国文明。 综上,欧洲与俄国的1000年纠葛,即便是在全球化高度发达的当下,依然根深蒂固。 甚至于,这样带有情绪化和偏见与傲慢的认知,已经像钉子一样牢固地镶嵌在欧洲的文化记忆深处。如此,无论俄国选择怎样的制度和道路,均无法改变欧洲或西方对俄国既定的观念和看法。 除非,文明大同,以及另一方的屈服。 虽然这个时空并不是说原来的时空,但是欧洲各国对俄国的防范和偏见已经非常明显了,所以欧洲各国哪怕彼此之间仇深似海,但是都有可能成为盟友。 但是对于俄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两人的尴尬和对彼此的仇视,沈墨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平静下来,然后开口道:“两位,你们的使命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虽然这次我们不能暂时联手,但是未来一切皆有可能。苏族的战士是很优秀的战士,只要他们装备了跟你们同样先进的火枪火炮,接受了相应的训练后,他们的表现不会比你们的战士差的,甚至可能表现的更好,因为他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土地和家园,而不像你们的士兵,是作为侵略者出现的。”
这句话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和不满,但是却不敢发作,因为沈墨说的是事实。 更重要的是沈墨非常强大,他们这次来是来求沈墨的,所以再不爽也得忍着。 “不过,我可以邀请你们两国派人作为观察员来见证这一次的决战。你们两位可以将我的意思带回去给你们总督和将军,他们应该会很兴趣的。”
沈墨笑着说道,这也是他召见这两个人的真正原因。 杀鸡儆猴,鸡有了,也得有猴子在一旁看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