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转过身望向声音的来源。 他还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会自称为贾午的孙子。 只见形象邋遢的汉子,一边哭一边朝着灵堂飞奔而来,到了近处之后,更是双膝跪地,连连磕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景瑜望着孙大元,心中升起疑惑,暗道一声:他是如何做到这么快过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回事,就看见灵堂里面走出两道身影。 “孙大元,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组织的人了,请不要在这里闹事。”
杨坎推了推鼻梁上面的眼镜,望着跪在地上不断啜泣的邋遢汉子,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寒光。 他也是刚才从赵学真那里得知的消息,心中对于曾经叛离过九界的人,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赵学真站在杨坎的旁边,望向孙大元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怒意。 当年要不是这个人出卖了组织的行踪,他们也不会隐姓埋名如此之久,直到景瑜出现之后,才再次接触到大宁。 “我,我怎么就是在闹事了?我爷爷死了,我来给他送终都不可以吗!?”
孙大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抬起头看向赵学真以及杨坎的眼神里面,丝毫没有怒意,反倒是充满悲伤。 原本位于灵堂里面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继而纷纷起身走了出来。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闹事。 “大瑜,有点不对劲,这个家伙不可能通过那玩意儿追上我们。”
陈哲在双方对峙的时候,悄悄拉了拉景瑜的胳膊,然后努嘴让他望向停在一旁的共享电动车。 景瑜望着电动车,眼中泛起一丝莫名光亮。 刚才袁建国只是让司机保持车速,并没有让其刻意摆脱孙大元。 但是先不说共享电动车的速度有限制,根本追不上汽车。 单从使用距离来说,这个东西就不可能被骑到灵堂门口。 这个孙大元,有点东西。 “先看看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我爷爷还有其他的‘孙子’。”
景瑜低声说道,看向孙大元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丝玩味。 陈哲点头表示明白,心中默默想道:还是大瑜考虑的周到,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会跳出来戳破这个人的谎言。 景瑜倒不是因为考虑周到,他只是觉得,在没有哭声的灵堂里面,有个人能为自己爷爷哭一场,算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自从下车之后,他就悄悄运转起幼学状态来观察灵堂里面的人们。 这群人的装束虽然都非常肃穆,甚至胸前或者手臂也配有白绫,但脸上却根本没有任何悲伤情绪,反倒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后天首领选举的事情。 相较于假哭的孙大元,他们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想做。 景瑜冷眼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爷爷感到悲伤。 任青天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子荒凉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的师父,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师父并没有阻止这人,真正的意图就是为了带他过来!”
任青天对于自己的猜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袁建国没有任何动作的态度,又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是了,师父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就一直在打电话商量事情。”
“他并不是为了让这个人能够过来参加葬礼,而是想要通过他,为后天的首领选举,增添一份保障。”
“他……等会肯定会出手,然后赢得所有人的欣赏!”
任青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久久没有反应的袁建国动了。 “刚才就没有理会你,现在又追到这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袁建国暴喝一声,身影瞬间来到孙大元的面前,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啪! 势大力沉的踢击,被一只手给死死拦了下来。 孙大元一只手握着袁建国的脚面,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吼道:“袁哥,难道不是你故意放速度,让我追上来的吗?”
袁建国听闻此话,猛地撤回小腿,转身蓄力,另一只脚带着凄厉的风势再次踢了上去。 “我乃是九界鹰派的组长之一,怎么可能带你这个叛徒过来,你想清楚了再说!”
这一脚,孙大元并没有躲避,任由袁建国把自己踢出去数米之远。 他站起身,不顾红肿的面部,口齿不清的嘟囔着:“袁哥,难道,难道……” “赵老!我可否为九界清理门户,让这个叛徒得到应有的惩罚!?”
袁建国扭头看向赵学真,眼神里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要在九界成员面前露脸,为后天的首领选举做准备。 现在贾午死了,九界鹰派的首领之位空缺,放眼整个九界,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担此大任? 袁建国虽然知道自己资历足够,但是却依旧非常小心。 他在今天早上通过电联,已经得到了大多数成员的支持。现在只需要一场立威,就可以让事情盖棺定论。 当他看见孙大元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立威的机会来了。 赵学真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袁建国,他何曾不知道这个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袁建国确实是鹰派首领,独一无二的人选。 首先,他的资历够老。 在贾午还有景瑜亲爷、父母在世的时候,袁建国就是九界成员之一。 并且这么多年为了九界鞠躬尽瘁,丝毫没有任何怨言。 其次,他的序列等级尚可。 虽然没有杨坎那般妖孽,但是经过几十年的时间修炼,同样晋级成为强圉序列的修者。 最后,他的人脉极广。 很多九界组织的老人或者新人,都跟他的交情匪浅。 赵学真虽然很想让景瑜来担任,鹰派首领的职位。但是无论从哪方面看,袁建国都比他要合适。 任青天望着自己的师父,根本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测,可在联想到早上听见的只言片语,心中的震惊逐渐化作恐惧。 他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来到景瑜的身边,悄悄说道:“大瑜,虽然我跟贾老的接触不多,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师父,会是一个成功的鹰派首领。”
景瑜的眉头一挑,颇为意外的看向任青天,不知他为什么会玩这一出。 “我师父……” 任青天的喉咙动了动,好似下定决心,利用能力把声音汇成一条线,传入景瑜的耳中。 “我师父早上跟九界其他人员通过电话,他们想要在夺取鹰派首领位置之后,直接利用投票权逼迫赵老下位,从而把整个九界掌握在手中。”
景瑜沉默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好端端的葬礼,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些人,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祭奠自己的爷爷,才会不远千里过来的吗? 他想不通,所以不准备再想,而是伸手从生平录中拿出恸哭假面,缓缓戴在自己的脸上。 面具触感冰凉,刚接触到皮肤就开始融化,丝毫没有给脸庞带来任何变化。 但是哭声却由小变大,最后响彻整个灵堂。 每个人听见这样的哭声,都会打心底感到悲伤,认为这是失去至亲之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更有甚者,已经被声音感染,开始悄悄抹泪。 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之中。 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孙大元不顾脸上的疼痛,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到底是谁在哭。 妈的…… 为什么会有人,比自己哭的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