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听到声音的时候,眼前就突兀浮现出一座巍峨大山。 山体绵延不绝,其上有着葱葱郁郁的树木。 飞禽走兽在此地肆意穿梭,溪水雨露在里面畅快流淌。 白雾如丝带般漂浮在山峰周围,像是一尊被戴在头顶的冕冠。 再往上就是碧蓝的天空,烈日跟大山的距离,因为冕冠的原因而无限接近。 就好像这座山,是连接天空跟地面的通道。 等到幻觉消失,周遭的一切又恢复成原状。 大雨依旧跟不要钱般从天空落下,冰冷的空气中泛着血腥味,刚才因烟斗破碎而产生的气浪,把无数断肢残臂堆在街角。 鲜血跟雨水汇集在一起,形成小溪流淌在青石板上。 每经过一次水洼就会融入其中,把原本浑浊的水面染红。 “刚才那是……” 景瑜喃喃自语,他正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并且那座巍峨大山,怎么看都觉得似曾相识。 前方的萧佛却丝毫没有反应,头也不回的说道:“泰山来了。”
泰山? 景瑜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座山,原来是龙虎大醮的举办地。 回想起来,他跟泰山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当初恒明王意图使用泰山府君祭来召唤旱魃,曾经把他当做祭品献了出去。 泰山府君也非常满意这样的礼物,正当祂准备接受献祭的时候,张道悉及时拦住了祂。 景瑜也趁着这个空档,通过生平录,以‘自杀’的方式破坏了仪式。 这样的做法,让恒明王的计划落空,泰山府君功亏一篑。 再后来就是前往泰山参加龙虎大醮,因为诡怪的缘故,泰山最终还是被毁于一旦。 可令人奇怪的是,作为泰山的主人,泰山府君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景瑜并不担心祂找自己报仇。 当时修者跟诡怪战作一团,场面极其混乱,泰山被毁也不是自己一个人造成的。 祂敢来找自己报仇,那么自己就敢跟祂练练。 “祂现在过来是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救这个老头子?”
景瑜跟萧佛并肩而立,望着前方逐渐走来的身影,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玩味。 泰山府君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不是找自己的麻烦,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要出手救出树繁盛。 这么说的话,他跟仇士良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一道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定在树繁盛的旁边,散落的头发配上胡须,将他的脸庞遮挡的七七八八,高大的身材挺直而立,双手背在后方,下巴微微抬起。 “吾乃泰山府君,此番为友人前来。”
泰山府君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祂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景瑜。 祂从来没有忘记,当初恒明王召唤自己的时候,是这个青年破坏了整场仪式,导致自己既没有拿到应有的神性,还被张道悉所制衡。 所以,祂在那件事情结束之后就想过找景瑜的麻烦。 但是因为张道悉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 直到龙虎大醮召开,景瑜准备前往自己的地盘,祂才再次升起了报仇的念头。 经过精密的策划,祂把张三招引到了泰山地界,准备借用这个以枪入道的人,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完成报复。 泰山很满意自己这招借刀杀人,甚至幻想过景瑜死亡的消息传到卧龙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令祂没有想到的是,张三招的确遇上了景瑜,但对方却没有死在他的枪下,更是领悟了独门枪法。 到后来,修者跟诡怪在泰山的战斗,让祂这个主人也无力插手,直到泰山被毁,祂也没有出现。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还是因为张道悉。 这个明面上是化人场首尊的人,在景瑜出发之后,就找祂喝茶聊天。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果自己的徒弟有什么意外,那么自己就要陪葬! 泰山府君作为老一辈的修者,曾经也担任过值年太岁,因此才会获得泰山封地。 能够让他忍气吞声的人可不多,但是张道悉偏偏就是一个例外。 可是当时泰山府君已经把张三招给引了过去,景瑜也恰巧跟他相遇。 泰山府君面对这样的情况,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内心却极其慌乱。 一方面祂想要张三招杀了景瑜,以此达到报复的目的。 另一方面,祂又怕张三招得手之后,张道悉会因为景瑜的死,查出是自己搞的鬼。 泰山府君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陪着张道悉坐了将近两个月,直到景瑜顺利离开泰山,祂才得以离开。 基于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况,泰山府君对景瑜可谓是又爱又恨。 祂想要杀了这个青年,把自己丢失过的面子全部找回来。 但又害怕被张道悉所察觉,从而把自己送下去陪葬。 幸运的是,泰山府君遇上了仇士良。 宰相在发现景瑜的某些秘密之后,同样想把他消灭掉。 两个有着相同目标的人,顺理成章的进行合作,策划了这场针对景瑜的袭杀。 而祂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树繁盛救回去。 仇士良已经控制住了景瑜的干爷爷,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在这里纠缠。 即便是现在杀不死景瑜,但能让他亲眼看着至亲去世,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文绉绉的真让人恶心,你不就是想要救回这个老头吗?”
“先打一架,打赢了再说!”
萧佛举起手中的铁棍,表情嚣张的看着泰山府君还有树繁盛,他可没有什么顾忌,只想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 景瑜跟发长老,同时向前走了一步。 言下之意特别明显,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对! 泰山府君并没有感到意外,祂先是安抚住树繁盛,表示有自己在,没人敢放肆。 接着又看了看伫立在远处的丐帮以及绿林三旗的人们,嘴角止不住的勾起一丝微笑。 最后才缓缓说道:“吾此番前来,并不为制造杀戮。”
“但汝等可知现在情况?”
“吾与树公,均为太岁,而汝方仅有庚申尚有一战之力。”
“阏逢不行,伤者太弱。”
“亦有大批手无寸铁,序列低等之人。”
“胜算在谁?”
泰山府君循序渐进的说出自己的优势,祂跟树繁盛都是太岁,而对方只有萧佛一个人。 阏逢序列的发长老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景瑜现在更是重伤之躯,完全没有担忧的必要。 再加上远处还有一帮,低等序列的修者。 自己就算打不过,难道不能使点小手段吗。 景瑜三人是不害怕,但如果自己拿丐帮以及绿林三旗的人做威胁。 他们忍心看着手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去死吗? 胜算,到底在哪一方? 景瑜顿时被气笑了,他还真没见过向泰山府君这么不要脸的人。 拿最文明的词,说最卑劣的话。 真乃小人也! 景瑜也不含糊,直接拽住寒骨白大枪的枪杆,作势就要冲上去。 他要让这两个卑鄙之人看看,胜算究竟在哪一方。 然而还没等冲到面前,一抹身影就挡在了前方。 张道悉一脸微笑,看着泰山府君以及树繁盛,道: “泰山,前些日子的茶,难道没喝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