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大宁都督马元治的死,在朝堂以及市井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宁帝景夜每天都会召集所有大臣前往皇宫议事,为的就是调查出凶手是谁。 六扇门首当其冲成为了口诛笔伐的对象,甚至连名捕庆追风都被连夜召回卧龙城参与调查工作。 可因为各种原因,这件事情迟迟得不到进展。 景夜借此机会天天都会在朝会上破口大骂,指责六扇门所有人办事不利,逼得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把凶手捉拿归案。 六扇门内部人人自危,案发当夜所有进入过春满园的人被三番两次的传唤问询。就连景瑜都没有例外,接连多次被请过去协助调查。 只不过问询他的是夏峰父子,他们可不相信平安王会是暗杀马元治的凶手,所以前几次还装模作样的问些情况,到后来就跟景瑜坐下来喝茶聊天。 但是其余人可没有这种待遇,陈哲几乎都快住在六扇门。每天都会面对不同捕快的询问跟调查。 只不过因为景瑜的关系,六扇门的人也不敢对陈哲进行严刑拷打,只能反反复复询问情况。 陈哲也知道其中的原因,本着不给景瑜添麻烦的态度,每次都会耐着性子,非常认真的进行回答。 另外的人则过的苦不堪言,他们不仅要面对捕快的传唤,还被街坊邻居知道了自己的私事,很多人因此已经跟自家媳妇吵的不可开交,严重一点的家庭都快要分崩离析。 本来普通不过的寻花问柳遇上了凶杀案,已经够倒霉了,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家庭都要没了,怎能不让人咬牙切齿。 所以,他们比六扇门的人都想要知道凶手是谁,不为别的,就是想亲自朝他啐口吐沫。 这里面也有例外,那就是白鹿学院的学子们。 他们常年居住在白鹿学院之中,六扇门的人也不敢贸然前去问话,每次只能客客气气的请学子们出来简单聊几句。 刚开始的时候,学子们还会非常有耐心的回答问题。但到最后被问烦了也开始恼羞成怒,甚至不少人都开始作诗写文章,以手中的笔杆子来抨击六扇门的人全是废物。 六扇门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继续查案,可他们原本就是一群只会玩乐的酒囊饭袋,对于突如其来的案情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调查,只能在心中不断诅咒凶手。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景瑜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把整个事情的注意力从陈哲身上引开,或许现在已经‘结案’了。 只不过这种‘结案’,只是名义上的找一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依旧会逍遥法外,幕后黑手也会完成自己的目的。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迟迟交不出真正的结果。市井之中也是议论纷纷,百姓们在茶余饭后都会谈及此事。 他们主要分为两派。 保守派认为马元治死的太过轻松,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痛苦,非常的可惜。 激进派则觉得应该多死几个像马元治这样的人,这样才能让大宁清静一点。 由此可见,马元治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不能说不好,只能说烂到了极致。 景瑜这几天跟往常一样,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除了六扇门传唤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跟旱魃窝在化人场,享受钟卫制作的各种美食。 并且每次前往六扇门的途中,他都会或多或少的露出破绽,以此引诱幕后黑手对自己展开攻击。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料想之中的袭击从来都没发生过,导致他这些天有点失望。 并且,景瑜还发现了一件自己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成功转移到了马元治上面,对于都督府贪墨案的关注程度正在持续降低。 不得不说幕后黑手这招玩的确实好,都督马元治的死导致贪墨案中的巨额钱财直接断了线索,根本不知如何调查。不仅使其成了一件悬案,还成功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死者身上。 虽然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一个不利的方向发展,但是景瑜相信,幕后黑手露面的那刻,就是都督府贪墨案水落石出的那天。 而今晚,又轮到他值夜。 “你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啊,要不要带点吃的放在身上,否则晚上会饿的。”
旱魃抱着奶狗馒头,一边啃着烧饼一边跟景瑜说话。 烧饼渣不断从她的嘴角掉落,馒头吐着粉嫩的舌头来回舔砥,一人一狗的搭配简直天衣无缝。 景瑜扯了扯嘴角,他发现以前的化人场只有馒头一个吃货,自从旱魃来了之后就变成了两个。 并且这俩不仅喜欢吃,还变着法儿的吃,一天之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厨房里面,撒娇打滚的让钟卫做美食。 钟卫什么人呐? 只要有人喜欢吃他做的饭,他就能一直做。 所以对于旱魃以及馒头的要求,从来都没有想过拒绝。 这也导致这几天化人场的食材日益减少,除了景瑜需要时不时去六扇门接受询问之外,周宁等人天天都要跑出去买菜。 虽然这些钱财都可以报销,但也抵不住日益增多的采购量。 到最后,他们每次出去都会推一个小板车,然后带着如同小山般的食材回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能吃啊,小心吃胖以后景瑜不要你了。”
周宁吭哧吭哧把板车上面的菜放在地面,抹了一把脖子间的汗水,斜着眼嘲笑起旱魃。 “宁哥,你别想偷懒,这里还有三大袋白米呢。”
白小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已经被成堆的蔬菜瓜果给埋没的身影,直到周宁把东西全部卸下来才看见他的脑袋。 白小天并没有感谢周宁,反倒是扭头看向景瑜,道:“瑜哥,入秋之后晚上可能会冷,要不要添件衣服再去值夜啊?”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不先问一下我累不累,反倒是去关心别人,真是气煞我了。”
周宁见状,抢在景瑜前面骂起白小天,语气之激烈,神态之愤怒,让别人觉得他是一个被抛弃的受害者。 “行了,行了。别用这种理由来偷懒,如果真不想搬,进去找萧佛,他不是在里面吗?”
景瑜拍了拍周宁的肩膀,示意萧佛正蹲在椅子上面喝茶,可以拉他过来当苦力。 “你当我跟你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指挥太岁?”
周宁把眼睛横过来,语气之中显得有些无奈。 他虽然这样说,但心中也想像景瑜那样,把太岁玩弄在股掌之中啊…… “我去,我去。”
旱魃举起手,示意自己可以过去喊萧佛,在她怀中的馒头瞧准时机,一口把半截烧饼咬在嘴里,眯着眼嚼了起来。 “等等,不要冲动。”
景瑜伸手阻止旱魃的动作,手指一根接一根的竖起,直到第三根手指刚立直的时候,张道悉的声音适时从三楼传来。 “萧佛!谁让你蹲在椅子上面的!?赶快把椅子给我弄干净,如果让我发现有一丝灰尘,就给我滚出化人场!”
萧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直接跳了起来,随后赶忙用袖子擦拭起椅子,生怕张道悉再次发火。 其余几个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每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他们都会觉得非常开心。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值夜,等我回来。”
景瑜揉了揉旱魃的脑袋,接着紧了紧黑龙袍的领口,抬起头看了一眼三楼连廊的张道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们都知道今晚必定会发生变故,但也从来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