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薇被夏筱然骂得一愣一愣的,半响,她苦笑:“你何必如此来掩饰呢?阿烟,我很好,你不必为我担忧,但我也是真的不会回魔门的。”
后来,夏筱然听梳薇说起了她的师父,大约是喝得醉了,所以才敢将那心里深藏着的秘密说出来。梳薇是被天绝门的门主捡回去的,那个时候天绝门的门尚未成为门主,还是天绝门的大师兄时便收了她做了真弟子,后来,她师父当上天绝门门主之后,她的身份更是高许多,由于只有这一个真传弟子,所以师父待也自然是极好的,武功文学更是亲自指导。只是那个时候的梳薇极宠而骄,她到处去惹祸。有一次一个不甚惹了毒孤子那个毒老头,老头给她下了必死的药,她师父替她去了毒之后便将她逐出了师门,她本来以为师父过几日就会气消,后来听外门师弟说师父身体不好,需以大补的药草来养身子,于是她便开始偷东西,哪里的东西名贵就偷哪里的,偷了去换草药送给她师父,希望能够以此来感动她师父,可是谁知就在之前,她师父亲自找来了,当着她的面将药扔进了河里,又派师门人行刑,将她打到重伤,最后一句逐出师门。啧啧,真够狠的,不过这梳薇也是,以前她师父肯定没少给她收过烂摊子。“阿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师父对我那样好,我还……还那样不懂事。”
她又灌了一口酒,扯唇苦笑。夏筱然坐在桌旁,趁着她不注意去抢她手里的酒,耐何这姑娘的武功好像很高,她就算是后发现也依旧能够将手里的酒保住。“我还以为你是被谁追杀了呢,擦了一夜的血迹,你倒好,原来是师门……你师父也太狠了,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嘛,把人打得半残是几个意思?”
夏筱然就没见过这样的师父,予人盛宠,又予人以盛大的伤害,既然会相互抵消,那当初不如什么也不要给,也许还不会走到今天。“师父,是真的不要我了,你看他多狠,他甚至不惜封了我的内力,阿烟,他当初对我那样好,无论我闯多大的祸,他都在我身边,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要我了?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了……”在很久以后夏筱然才知道,并不是她的师父不要她,而是,她的师父,已经保护不了这个宠爱了一生的真传弟子了……不过,那都是后话,夏筱然趴在桌子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万事随缘吧?你自己不也常常说什么因果循环吗?”
呃,她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了?“因果循环……是了,我这是报应,师父……”梳薇醉死了过去,手里的酒坛子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差点将推门而入的雨燕吓一大跳。“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酒味?她满身的伤,你还要让她喝酒?”
雨燕瞪着夏筱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夏筱然耸了耸肩,指了指趴在桌子上两行清泪直流的梳薇:“人家是情伤,哦不,也有可能是心伤,不让她哭出来,迟早有一天她得憋死自己。”
“那这些饭菜怎么办?卫姑姑方才还问我,怎么你们两没来吃饭呢,我说梳薇病了,你正在照顾她。”
雨燕将菜放在桌子上,有些担忧的瞧着梳薇,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要不?咱们喂她?”
夏筱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伙同燕雨两个人一人一个勺子喂饭,梳薇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她喝多了酒,胃里烧得厉害,先喂了些醒酒的药,然后才开始喂饭,后边又替她将伤口重新上了药,这么一折腾就日上中天了……卫姑姑拄着拐杖摸索到了门口,闻着满室子的酒味直皱眉:“不是说病了吗?怎么这样大的酒味?”
“呃……姑姑,我们在用酒精消毒法,据说这个退烧特别有效。”
夏筱然随便扯了个答案,卫姑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要进来,夏筱然飞一般的冲到了门口扶着她:“姑姑,您不忙吗?刚好我昨天晚上对那个摸骨之术有一点看法,要不,咱们出去讨论一下?梳薇病了,需要休息,扰到她也不好。”
她使劲朝雨燕比划,雨燕怔了半响都没明白那个二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倒着走呐……夏筱然弄死这姑娘的心都有了,她扶着卫姑姑离开了这屋子,去了后院的小菜园子里。“姑姑,我最近跟着你也学了一些,然后也给自己看了看命相,我发现我自己的这个命相好像是大富大贵的命啊?你说我哪一天会不会飞黄腾达,然后被皇帝看中,成为皇后,位登母仪天下的宝座?”
卫姑姑的眉瞬间沉了下来,声音沉冷若冰:“你最好收起你这样的想法,你是卫书烟,这一世就算是死,也万不能踏入皇家半步,你可听明白姑姑的意思?”
“我开个玩笑嘛,你不要生气,皇家那种地方,勾心斗角的,我才没有那个兴趣呢,倒是姑姑您,您看您什么时候也找个人来照顾你啊?”
夏筱然给卫姑姑捏胳膊垂腿,态度十分狗腿。“怎么?不想照顾我这老婆子,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单干了?卫书烟,人需讲究诚信,且做这一行的颇有技巧,你若是学不会,将来……于你而是言,并非是富,而是祸啊!”
她根本看不见什么,却抬起头,就像是用一双深邃的眼凝着天空阴晴不定的太阳一般。印象中的卫书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卫姑姑聊过天了,一来是事务繁忙,二来两个人之间也有着些微的隔阂,只是因为她的到来,那道隔阂自然而然的在她的厚脸皮之下消失了……“我才不离开你,我要一辈子跟着你,当你的尾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姑姑,咱们不是要去京城吗?咱们去京城干什么啊?”
夏筱然死不要脸的扒着卫姑姑的肩膀,将卫姑姑那消瘦得皮包骨头一般的身形圈在怀里,突然有些心疼,这些年,好像卫姑姑一直在忙碌着挣钱养家这一要事,所以连自己都忽略了……你知道要爱我,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去爱护你自己呢?夏筱然圈着她,两个人晒着太阳,眸底泛着浓烈的笑意,大概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这两个人的心,是栓在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