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薇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但看着夏庭玄眸中的哀伤,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撒谎,“庭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夏庭玄微微的偏头将脸埋在软枕之中,半晌没有声音,他自从小被送到军营之中,跟着那些将士同吃同住,一同在战场上厮杀,他像是天生生在战场上一般,从未有朝一日被困在宫中。他想过有一日即便是自己身子恢复了,他还能回到战场上,但现在却要兄弟相争。“皇姐,你可曾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对于我来说,那是一种束缚,一定要这般吗?”
夏庭玄的声音闷闷的从软枕中传来,听上去无奈,他所说的夏薇薇何尝不懂呢。夏薇薇微微的叹息一声,笑容有些苦涩,她本意本不想害人,即便是知道那多次的加害都和夏春秋以及夏轩扬脱离不了干系,但却总是想着保护夏庭玄,也从未想过对他们造成伤害,但现在她一再的忍让,最终却差点让夏庭玄丢了性命,若是现在再不争一争的话,未来何处能够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呢?“庭玄,如今的形势已经不由得我们选择了,并非是我们想要争取,而是我们不得不去争取。若是最终得到皇位的并非我们,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生存的余地吗?”
夏薇薇说罢,半晌都未曾听到夏庭玄再有所言语,她静坐了片刻之后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准备离去,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夏庭玄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夏薇薇自己的幻觉一般,“姐姐,若是我们当初能够生在普通人家,是否变没有这诸多的无奈,我仍旧盼望着能够驰骋在沙场上,而你也可以放下太多的沉重,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般了是吗?那些人那么想要那个至尊之位,却不想着若是得到了它,要放弃多少,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值得吗?夏庭玄的话一直都响在夏薇薇的耳边,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便只当自己未曾听到,怔怔的在原地半晌之后转身离去。而今,天边的月光明媚,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突然像是死一般的沉静,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再冷也终究冷不过人心。在这个处处都要算计,都要提防的皇宫之中那些人的加害,多么可怜也多么可笑是不是。夏薇薇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坐了很久,脑海之中一度闪过夏庭玄万般无奈的眼神和那沉闷的话语,她重重的叹息,从来都不敢想象若是夏庭玄不能恢复的话,未来要怎么办。就在她起身打算离开之际,御花园的门口闪过了一个黑影,夏薇薇全身立即都处于警戒的状态,后退了数步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影。今夜她想要独自一人前来散心,于是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带来,若是那个黑影来者不善的话,只怕她一个人会应付不来。半晌,那个声音似乎轻笑了一声,继而款款向她走来,走近了夏薇薇才发觉来人是一个女子。“公主殿下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赏月?”
女子的声音娇柔妩媚,含着无限的风情,她的声音一出夏薇薇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便是前些时日被禁足的醉嫔柳絮。夏薇薇放松下来,重新坐在了石凳上看着柳絮一步步的走进来。“哦?醉嫔娘娘倒是说说,本宫为何会没有了赏月的闲情逸致呢?”
夏薇薇半垂着双眸,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柳絮这样说似乎是别有深意的,但夏薇薇却并不感到意外,她是夏春秋的人,是为夏春秋做事的,故而她能够知道夏庭玄的事情并无意外,只是耐人寻味的是,今日这个时辰下,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想必自从上次两人之间的交锋过后,柳絮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眼下她想要有所动作尚且不容易,为何却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呢?从她上次被禁足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正赶上夏庭玄出事,北梁帝的心思深沉,遇到这般的事情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寻欢作乐,故而柳絮能够解除禁足也着实不容易。柳絮见夏薇薇并没有让座的意思,倒也没有介意,自己施施然的坐在了夏薇薇的对面,夏薇薇还抬眼看向她,这些时日的禁足让她清瘦了许多,精致的妆容却也掩盖不了她面上的憔悴,看来此次禁足确实让她经历了不少的打击。“前些时日听闻宁王殿下遭遇了意外,而今却并没有他康复的消息传出来,想必宁王殿下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公主殿下这段时日有些自顾不暇了吧?”
柳絮低眉浅笑,直言不讳,似乎丝毫不怕夏薇薇生气,而夏薇薇也并未生气,她微微的挑眉,柳絮这般的直接倒是让她更加的捉摸不透了。“哦?醉嫔娘娘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但本宫是否自顾不暇用不着娘娘操心,娘娘与其在这边和本宫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去讨好父皇。而娘娘也该知道宫中的形势瞬息万变,说不准那一日娘娘再重蹈覆辙,届时只怕宫中新一批的美人也该到了,那么娘娘只怕空有一身的媚术却没有地方前去施展了吧?”
夏薇薇的语气依旧那般的轻描淡写,却让柳絮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夏薇薇心中冷哼一声,那么多本的宫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里面的那些招数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夏薇薇起身冷眼看向柳絮,随即就要转身离开,现下夏春秋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而柳絮也不过就是个小角色罢了,她没有必要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但就在夏薇薇的步子刚刚迈开之际,柳絮也随即起身,她的声音有些急迫,却瞬间让夏薇薇挺住了脚步。柳絮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的传到了夏薇薇的耳中,她说:“我知道当下宁王殿下的状况定然是不太好的,可你却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你无须这般的对我充满戒备,我可以助你找到长公主的证据。”
夏薇薇回身看向柳絮,眉目间带着几分冷漠,她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柳絮,企图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所言的真假。但除了她的眼中的焦急之外,夏薇薇却没有看出任何别的情绪,也不知是隐藏的太好,还是她当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