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李彭果然站起来感谢夏筱然给的菜谱,所谓同行是冤家,这点上当厨子这么久的李彭最清楚,像夏筱然这样无私地给对手自己拿手菜的菜谱实在少之又少。说自己对夏筱然手上神奇的菜谱没有贪心是假的,但是真当夏筱然把当初那道艳惊四座的龙凤配菜谱给自己的时候,李彭还有点不好意思。“真是心胸开阔的奇女子。”
李彭抱拳道。这就有点夸张了,夏筱然赶紧还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菜谱,李师傅不用这么客气。”
相比夏筱然研究的菜品里,这道龙凤配实在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她也是看李彭带着一群人来捧场,随手拿来送了人情。可能是涉及到酒楼利益,所以李彭很谨慎,但是夏筱然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发展鄂菜,不把做菜的方法教给其他人是根本是无法完成的。想到这里,夏筱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李彭说:“是这样的,我们临江楼刚刚开张,为了回报新客户,所以来这里吃饭的每桌客人都可以得到一份菜谱,李师傅不必这么客气。”
夏筱然这话彻底使在场的人青了脸。李彭咽了一口唾沫,平复了一下自己震惊的心情,对夏筱然说:“百香姑娘,你至于把大家逼到这个份上吗?”
“嗯?”
夏筱然不解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李彭,“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是人家的决定,但是李彭还是想劝夏筱然放弃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决定。“我们知道百香姑娘你厨艺高超,但是你把菜谱给了别人,他们还会来酒楼吃饭吗?到时候不仅是百香姑娘的酒楼利润受损,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也会跟着被牵连。”
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夏筱然点点头,送菜谱这件事的确对酒楼有很大的风险。夏筱然想了一会,对李彭说:“我做这件事自有我的考虑,不仅仅是想拉来客户,来酒楼的多是大户人家,就算有了菜谱也是让自己厨子在家做两次就厌了,而且他们做这两次也会让他们更加记住这个酒楼,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愿意来酒楼和朋友一起喝酒品菜,如果是一般家境的人家,来酒楼改善伙食,我教会他们做一道简单易做的菜式,他们自然会想着下次再来这里学一道菜。”
说到这里,夏筱然顿了一下,眼神灼灼地看着李彭和他身后的徒弟说:“我认为厨艺的精妙在于不断探索,就算一般都会做的菜,从自己手里出去也要使它有新意。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来这个酒楼吃饭的原因。”
的确是这个理,在现代,你想做个饭,网上有的是教程,但是就是不如饭店做的好吃,有时候不是调料不全的问题,做菜好吃的厨师在做菜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手法,有时候是别出心裁地加入一些你原本没有想到的东西,达到一般人在哪家里做菜时达不到的高度。夏筱然这段话说的慢条斯理的,但是却让给李彭等人都红了脸,本来就是,明明是自己做菜不好吃,还要怪没有客人来酒楼。“这件事是我们错了。”
李彭大脸一红,行了一礼就想走。“等等。”
夏筱然叫住李彭,走到李彭面前,认真地说:“这件事上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不影响这里其他酒楼的生意,这是百香考虑不周全了,在这里先给各位赔个不是。”
说着夏筱然就行了一礼,腰弯得很深,看起来心意很真。李彭忙去扶,但是在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夏筱然的时候,夏筱然就已经直起了神,脸色严肃地对李彭说:“不如这样,我和大家打上一个赌,要是大家的客人因为我的菜谱的原因受到了损失,我罗百香愿意给教大家做菜来补偿损失。”
这句话一出,李彭等人立刻喜形于色了。一时的客流量算什么,有夏筱然这样神乎其神的厨艺才是挣钱的王道。李彭当即撩起衣服,跪在地上对夏筱然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师父。”
李彭的徒弟一看自己的师父已经下跪,随即也跪了下来,大叫一声:“师祖。”
“噗。”
夏筱然忍不住喷笑,这句师祖实在是太有喜感了。“你们这是料定我一定会输是不是?”
“不不不。”
李彭的年龄可以当夏筱然的父亲,此时却对这个比自己小上二十岁的小师父诚惶诚恐,“徒弟怎么敢这么揣测师父你。”
这是生怕自己不收他,夏筱然笑得尖牙不见眼,“你们先起来再说。”
你们这么大岁数叫我师祖我受不起。笑着送走这四个徒子徒孙,夏筱然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停下笑。“所以你就这样把手艺送出去了?”
李涵之看着傻笑个不停的夏筱然问,“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夏筱然抹了一把脸,勉强压下笑,“连你也以为我会输,我不就是送了两个菜谱吗?”
真是傻姑娘,李涵之用手上的筷子狠狠地敲了夏筱然脑袋一下,“我说的就是菜谱的事情。”
这下夏筱然也虚了,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做了这样的冲动的举动,她可以在李彭那些人面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没办法糊弄李涵之。“呵呵。”
夏筱然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我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因为两个小小的菜谱而损失我的威信,你放心好了。”
李涵之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对夏筱然放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筱然,直到夏筱然不好意思到想捂住脸的时候,她悠悠地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件事我就不管你了,反正这家店是你的,玩破产了我都不管了。”
这话看似无情,却是李涵之表示对夏筱然的支持的方式。夏筱然扔了筷子扑了上去,“涵之你最好了。”
“好了,你先下去,我腰受不了了。”
晚上,月黑风高,树影也和黑色的地面混在一起,使人看不清楚,只能听见风吹动枝叶上的莎莎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树影里像是有魑魅魍魉。夏筱然穿着一身浅蓝绣水芹站在房门前一脸的郁郁,很气愤自己不够心狠手辣,不能直接闯到书房里把王志文吊起来鞭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拿乔装大。看了一眼手里食盒,夏筱然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又是无功而返了。从五天前王志文让夏筱然去和李涵之一起开酒楼的时候,夏筱然就再也没能进去过王志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