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在玩,而是认认真真地拿起画笔。她一个人单独坐在二楼的位置,看向正坐在花园亭子里的路易。手中画笔凭空描绘了几笔似乎是在构图。过了好一会,夏梵音才从楼上走下。纪爵寒坐在路易的正对面。两人喝茶下棋,倒像是两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一样。夏梵音坐在纪爵寒的身边。纪爵寒侧首看他一样,“画好了?”
夏梵音摇头。她单只手拖着腮帮子往外看去。亭外是连天的玫瑰花。海风吹拂时送来的是玫瑰花的淡淡香味。“怎么了?”
纪爵寒落下一子,扭头看他。夏梵音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种玫瑰花?”
她可不会傻到觉着路易第一天说的那些话就是真的。这老头浑身上下都喜欢说谎。“我不是……”当老头要说时,夏梵音俏皮地眨了眨眼,“路易,你要是说谎,我可就不帮你画了。”
路易沉默。片刻后,他说,“因为我的妻子。”
“她喜欢玫瑰花。”
路易没有再下棋,而是看向玫瑰花,语气里充满着怀念。“我也没有和你说过一件事。”
夏梵音问道,“什么事?”
路易含笑说道,“你和她很像。其实当初,我就是看到了你,觉着你和她很像,所以才会想要认你做女儿。”
夏梵音震惊。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路易继续说道,“这件事算是说来话长了。”
“你说就是了,我肯定会听的。”
在路易的缓缓道来声中,夏梵音听了一件特别美好的事。她还真没有想到,路易和他的妻子会经历这种事。“当初他是最喜欢我的人。”
“嗯,我也喜欢她。只可惜她得了病早早去世,我只好一个人独自将两个孩子带大。”
“凯瑟琳其实并不是她生的。”
夏梵音:?!哦豁,她这是知道了什么大家族秘密么?这真的不会被人给灭口么?“当年她生下的女儿早早去世了……”路易叹了口气,“刚生就没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怕这件事会加重她的病情会让她本来就不好的情绪雪上加霜。”
夏梵音听得眉头直皱。“所以,我就去找孤儿院找了一个刚被遗弃的孩子,那就是凯瑟琳。这件事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曾和任何人说过。史密斯倒是怀疑过,毕竟凯瑟琳的样貌同我们全然不同。但我只告诉他,那是他的亲妹妹,其他种种,我都不曾再说。”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详细。夏梵音哑然。“后来她去世后,我就把凯瑟琳留下了。我想,看着她兴许就能知道我的女儿多大了,要是我的女儿能长那么大多好。”
瞬间,夏梵音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凯瑟琳做任何事,路易都能够选择原谅的原因了。他把自己对女儿和妻子的愧疚都投到了凯瑟琳的身上。怪不得会有这样的情绪……“抱歉,兴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谈话间,路易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挤出一个笑脸看向夏梵音,“其实,我当初瞧见你真的觉着,你和我女儿很像。”
“或者该说,你和她很像,不是样貌,而是那种气质和性格。所以我才会想将你认作干女儿。她也喜欢画画的,她的画你看过的。”
夏梵音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画了。她看过的画实在是太多了。对上她茫然的眼神时,路易淡淡一笑,“你记不得了?”
“嗯……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是哪个?”
路易缓缓从怀中掏出钱包递到夏梵音的面前。夏梵音接过路易递来的钱包,低头看去。她忽然有点印象了。凭借着自己记忆里的想法,夏梵音掀开了第一面。果不其然,她第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所想看到的内容。那是一张折叠得都快模糊了折痕的画纸。画纸是由油画画成的。就算是整张画纸看着很有年代感,夏梵音也能够一眼就认出,这张画纸大概有一定的年份了。这幅画最少说也有十来年了。但她依旧能看得出对方画画时的扎实功底和这幅画的结构巧妙。画画的人,真的很厉害。起码,夏梵音很喜欢这副画。这幅画也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多年前,路易曾经拿着这幅画暗自垂泪。当初这幅画看着还没有现在如此的破旧。“这个就是您爱人的画么?”
夏梵音问。路易点头,“嗯。好看吧?我还记得,你第一眼看到就说你很喜欢,说喜欢玫瑰,喜欢这幅画。”
“是。我还记得。”
夏梵音说,“我本来还以为,这是您的哪个朋友送的。没想到会是爱人的。”
“这是她唯一留下来的画作。”
路易轻叹了口气,“当年她画室着火,里面有资助我办公室的钱。”
“她跑回去拿钱,结果却……再也没有出来。”
说着,路易又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常含泪水。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擦拭着泪。夏梵音说,“您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不论如何,您现在都已经站到了当年她所希望您能够站到的顶峰,不是么?”
路易嗯了声,兴致缺缺。夏梵音搜刮着满肚子安慰人的话都没能让路易高兴些。坐在路易正对面的纪爵寒缓缓开口,“她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她肯定不希望你沉湎于这段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当然,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一赌。”
路易哼一声,“我才不和你这小孩子赌。没意思!”
纪爵寒挑眉。“小孩子?”
纪爵寒唇齿间磨蹭着这三个字。堂堂纪氏集团种菜可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个称呼来对待。“哼,就是小孩子!”
夏梵音哭笑不得。这两人,一时半会都让她不知道该说谁像是小孩子了。正当夏梵音要开口时,她忽然接到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夏梵音从不可置信到满心欢喜。她握着手机的手隐隐颤抖,险些没能把手机拿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