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防线,加强各家各户的联络,将乡亲们四面八方严密保护起来。”
林任道手捻长髯沉吟不语,心道:“用高手防备高手,多几个高手坐镇,比深沟高墙管用得多。林也、小黑,你们要快些成长起来啊。”
这时,雨幕中冲进来三个身影,一进门,连忙摘下斗笠、解开蓑衣、抖落雨水。林任道、林也二人瞧见,面露喜色,忙快步迎了上去。林任道拱手朗声道:“高里正果真是信人啊!冒着倾盆大雨前来,一路辛苦!”
高大全随手将斗笠交给身后的随从,笑声爽朗:“昨日接到老大人的消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正巧我也有些要事,得与大伙商量。所以,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前来!”
林也走近躬身一揖道:“晚辈林也,见过高里正。上次被困县城,多亏您仗义援手!”
一名二十出头、双手过膝的年轻随从,正弯腰放下斗笠和蓑衣,循声望去,顿时一脸喜色,声音竟有些发颤:“是林什长么?”
四目相触,林也冲口而出:“云飞,你是李云飞!”
两人哈哈大笑,同时上前几步,来一个热烈的拥抱,久久没有松开。林也轻拍着云飞的肩膀,喜道:“想不到,我俩在这里重逢!我记得你当时说是太平州人,来望海探亲访友的!”
高大全笑着接过话茬:“没想到还有这段善缘。云飞是我的二弟子,高某闯荡江湖时收下的,大约两个月前,他从家中赶来探望我,不料逗留望海城时,被困在那里。”
林任道打趣道:“嘿嘿,当时高里正可是救人心切,大家以为只是为了失陷城中的乡亲,现在看来,原来宝贝弟子同样在城中!”
高大全爽朗一笑道:“林老慧眼如炬啊!云飞这些天向我讲述望海战事,说是有好多兄弟与他并肩拒敌,最后只有寥寥数人全身而退,其中一人想必就是你林也,还有一个姓马的小伙子……”李云飞感叹道:“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天道宗远征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城围一解,望海军解散得十分仓促,大伙忙着处理要紧的事,大多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能不能与马兄弟再见面。”
“马援嘛,放心!”
林也道,“前天在城中遇到了,他现在衙门当差。”
李云飞连忙问了一些马援的情况,喜道:“敢情好!改天我们再去望海城一趟,三人来个不醉不归!”
林也被任命为什长后,一个什的人屡有死伤,李云飞和马援都是后来加入的,一直到望海军解散。同生共死的时间不长,三人却结下深厚的袍泽情谊。李云飞身手矫健,尤善箭术,马援机灵敏捷,最后,三人都留得性命,且没有缺胳膊少腿。高大全笑道:“林老弟……林什长,我这个弟子说起你,总是挑起大指,说你身手好、有担当!”
闻言,林也一本正经对李云飞道:“云飞兄,想不到在你心里,我林某人的形象如此光辉灿烂,如此高大威猛!”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边说边往屋里走。只是,几乎插不上话的大弟子于迪,脸上闪过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不快。林娃家有两进院落,有好几间屋子闲置着,一直是村中一处议事场所,尤其是人多时的首选。杨大海父子闻声走了出来,双方相互引见后,步入第二进院落正中的堂屋,分宾主落座。此间的主人林娃乖巧地奉上酒水,林也又搬来三个熊熊燃烧的碳火盆,呈“品”字型摆放,屋内顿时温暖如春。林也、卫猛子、木炎三人正详细讲述路上遇敌的经过,伤口刚换好药的杨小黑由林帆扶着加入,绘声绘色补述着一些打斗经过。小黑讲得唾沫横飞,一点不像刚受过伤的样子。高大全蹙眉道:“正如几位小哥所说,一些天道宗残贼还盘踞在附近,并没有跑多远。正巧在两天前,四个不长眼的家伙还窜到我水桥村为非作歹。唉!一老一少遭了毒手。我带着徒弟们斩杀三人、活捉一人,被捉住的还是个小头目。那厮熬不住打,吐露了一些事情。据他交待,有数股流寇一路北逃,试图返回大夏朝的老巢。”
林任道叹道:“几人至几百人一股,四处流窜劫掠,吴越朝廷围剿贼寇一直不见起色,无辜百姓屡屡遭殃!”
“若是小股毛贼,我们两个村子数百健壮儿郎,还勉强应付得过来,丝毫不怵这些乌合之众!”
刚才还豪气干云的高大全,有些忧心忡忡,“最棘手的是,武威这大煞星没有如传言说的一命呜呼!他可是号称‘万人敌’!”
那个魔头的残忍,在座的要么亲眼所见,要么有所耳闻。武威“万人敌”言过其实,在数千名士卒中来去自如却非夸张。场面一时陷入死寂,只余炭火燃烧的噼剥之声。回想起武威的酷烈手段、强横战力,林也和卫猛子对视一眼,似乎在说:“真的假的?确定吗?”
高大全打破沉默:“被我活捉的蟊贼,当过武威的亲兵。武威负伤之后,带着亲卫连夜逃遁,是他亲眼所见。”
在场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那家伙受了伤。”
高大全接着道:“高某也曾闯荡江湖十数载,听说武威的武道修为早已登堂入室,是名副其实的神游境高手,据说距离逍遥境只有一线之隔。能将此人击伤,看来出手之人更加深不可测!”
霎时,一直努力提升武道修为的卫猛子、林也、杨小黑、于迪、李云飞目光灼灼,有震惊、羡慕、憧憬……高大全却不知,带禁制修行的武威,当晚气昏了头,坏了心境,对不速之客的修为判断严重失准。加之来人有心算无心,武威才会在数招内身受重创,阴沟里翻船。林任道沉吟半晌方道:“这么说,那尊魔头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弃数万大军于不顾。他得花一段时间养伤,期间很难为非作歹,我们得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提升战力,妥善寻求对策!在座的论单打独斗,谁都不是武威大魔头的对手,也只有相互支援,共渡难关了。”
林任道又道:“朱家堡也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必要时也可以联合。”
见在座的眼中流露出不解,他补充道,“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
林任道有些话没有说出口,短时间大幅提升武道修为,他这个外行人都知道难于登天。于是他想到了木炎,这个巧匠能不能赶造一些杀敌利器,给予魔头狠狠一击?天道宗叫嚣“契合天道”,那我们就“以器破道”!高大全喝了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如果这些残匪死灰复燃,趁机做大,终将是我们的心头之患!必须早作打算,积蓄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朝廷自顾不暇,精兵强将要么集中于都城,要么驻扎在与大夏对峙的边境,其他州县糜烂程度不一啊!”
林也道:“我倒是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吴越与大夏边境对峙,囤积了重兵,照理说壁垒森严,可天道宗的流寇突入吴越境内,吴越境内的残寇北返,是不是不费力气?难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林任道手捻须髯,沉声道:“这涉及庙堂算计,想必是一方一心祸水南引,一方力争北送瘟神,都存着借力削弱对方的心思。”
杨小黑嘿嘿一笑道:“当官的这么多弯弯绕,没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出口,屋内一片死寂。旁边的杨老爹吸了一口旱烟,悠悠吐出两个烟圈,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伸手狠狠敲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小黑终于意识到不对,仍然嘴硬:“我说得不对吗?”
他却不想,屋内现在没当官的,曾经为官的却有一个。林任道丝毫不以为意,朗声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两个村就商议结盟自保之事,林也、小娃,从贼人手里缴来的好酒,再搬两坛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