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可跟江知水寒暄了一会,就很快转入正题,把孩子的事告诉了他。江知水惊愕得没了反应,他很难相信自己还有个女儿,感到很突然,心里一下失去了平衡。米可见他是这般反应,也担忧起来,不知他会怎么样。但缓了一会之后,江知水握住挡在他面前的栅栏,靠近米可问:“你真的,把我们的女儿生下来了?”
“是的。我没放弃她,我想要她。”
米可说得动容,眼睛里闪出了点点泪光。江知水怔住了,呆愣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我还有个女儿呢?我有两个孩子,两个啊……”他叹了一声,闭上眼睛,紧锁着眉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这种反应也让米可很迷茫,出乎她的预料。片刻后,江知水才重新注视米可,问道:“你为什么生下她?”
米可说:“因为我需要她。因为……可能我这一生,只有这么一次要孩子的机会了。”
江知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明所以。而米可也没详细解释,只幽幽地对着他,难以言表什么。两人又安静了一会,江知水轻声说:“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的话,我真希望没这个孩子。”
“为什么?”
米可诧异地问。“还用问吗?我这个样子,怎么适合要孩子?会对孩子好吗?我的大女儿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吧?”
江知水调高了嗓音说。米可低下头,想起殷音跟她说过的话,便明白江知水的意思。“可你没觉得这也是个惊喜吗?好歹你也多了个孩子。你没看到过她,她很漂亮,媚眼中,多半像你。我见过子樱,可能她更像她的妈妈,但我的女儿不同,她更像你。”
江知水忽然眼睛发亮,凝视着米可,嘴角竟有些微颤,并小声自语着,只是不知在说什么。殷音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把米可等回来了。见到米可平和的表情,殷音的心才算落定。“怎么样?见到了吗?”
殷音心切地说。“当然,我们见面了,还谈了许多。”
米可平静地说,并引着殷音往出走。殷音跟着米可走,并说:“他知道你女儿的事了,是什么态度呀?”
米可说:“他很吃惊,先是怪我把女儿生下来,但后来他转变了态度,说等孩子大点时,把女儿带来让他看看。”
殷音睁大了眼睛说:“他真是这样讲的?”
米可望着殷音的眼睛,很肯定地点了头。“可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殷音好奇地问。米可摇头:“我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我说了孩子长得像他以后,他就开始接受女儿了。”
殷音也似懂非懂,不理解江知水的意思,但结局总算是好的,并没令人失望,这次见面是成功的。“那就好,至少让他知道还要尽父亲的责任,这对子樱来说也是好事,相信她的病很快就治愈的。”
殷音乐观地说。然而米可却很冷静,既抱有希望,又没太依靠希望,她只想一切顺其自然。人到这个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能奢望了。她见江知水的目的已经达到,今后的路怎么走,却是完全看她自己的了。陶明知道米可已经见过江知水了,而且情况还好,也就放心了。这时米可的女儿也治好了病,准备出院,陶明也为她们母女感到欣慰。米可向陶明表示了谢意后,却发现他仍很忧郁,感觉心事很重,就关心地问他在发愁什么事。陶明没有直言,他心里的苦怎好对别人讲,连殷音他都不忍心告诉她,何况是外人呢。所以他苦笑着并不回答,直接转移话题,问米可见过江知水后有什么打算。米可也在迷茫中,她没有想好呢,就打算先在这个城市里呆一阵子,想清楚了再做打算。何况女儿刚刚出院,身体还需要调养护理,这时也不适宜长途跋涉回老家,因此也就先暂住在这里,孩子身体彻底没问题了再说。陶明觉得米可的现状不是很好,尤其是经济上并不宽裕,一个女人带个不满一岁的婴儿有诸多不便,上班工作更是不可能,生活上肯定有问题。所以他主动提出给米可一些经济上的资助,并当场给了她两千元现金。他说等回家取了银行卡再给米可送些生活费,叫米可不用为生活担心。米可连忙拒绝,不肯收陶明的钱。她说自己已经给陶明和殷音添了许多麻烦,怎好再用陶明的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但陶明说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计较?以前他没能力,无法帮助米可才使得她走上今天的窘境。现如今他有能力帮忙了,若再袖手旁观就感觉造了更大的孽,有反人伦道德。他不想再因自己的无能而引发另一件悲剧,所以请米可务必收下这些钱,并说可以当是借的,有能力时再还不迟。米可知道陶明的好意,就感激地收下,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同时她也暗下决心,将来有机会回报时,她一定全力以赴。与此同时,殷音也抽出时间回杨骁的公司处理一些善后事,她要正式办理离职,做些交接工作,然后就打算尽量远离杨骁了。这时候的杨骁已经出院,身体恢复迅速,像没生过病一样,他的迅速好转也令身旁的人感到惊奇,并替他感到庆幸。可杨骁并不觉得走运,因为他听说殷音回来办手续了,就在人事部那里,说话间她就要离职了。杨骁赶忙给人事部经理打电话,让他先别批准殷音走呢,他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殷音没有得到批准,就知道是杨骁的意思,所以暗自生气地走出人事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照样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不一会,杨骁突然闯进来,直勾勾地盯住了殷音。殷音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就没言语,依旧忙活自己的事,收拾包裹,整理办公桌。杨骁见状便关上门,走上前说:“殷音,你真忍心离开这吗?”
殷音停下手里的事,低垂着眼帘说:“我必须离开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抱歉,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可是殷音,我不是要你为我做什么,我是想你留下来!”
杨骁情真意切地说。“可我留下来做什么呢?”
殷音质疑地看着他,甚至眼中流露出一些责问。杨骁叹了一声:“你留下来可做的事有很多,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便你选择。我保证你在这里工作会比到外边去强十倍。我会让你成为与众不同的女性,你绝对不会觉得在我身边是浪费时间!”
殷音也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说要我选择的,可我就选择离开。”
而后,她不再看他,继续收拾桌子。杨骁心急得靠近殷音说:“殷音,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的关系会很紧张,难道我现在那么惹你讨厌吗?”
殷音又一次停下来,看着杨骁说:“我是不想让你给我的感觉像江知水那样,令我害怕。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什么?你拿江知水跟我比?”
杨骁惊异地望着她。殷音赶忙说:“我没有做任何比较,我是怕那种压迫感,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让我想起江知水对我做的一切。而现在,你似乎在重复他做的事。”
“别说了!”
杨骁陡然吼了一声,把殷音吓了一跳。但随后他就意识到失态了,赶忙缓和了语气。他实在无法接受殷音的说法,被刺痛了才意外地吼了一声,之后又很后悔,觉得不该那样对殷音。“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声音的,实在是……”杨骁也愁郁的不知怎么说,很多话憋在心里头是异常纠结。殷音也不敢说了,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她尽量加快速度,好尽快离开办公室。然而杨骁缓了缓之后,说道:“殷音,你最近是不是见过江知水?”
殷音异样地看着他,想到他这样问肯定知道一些信息了,就没遮掩,如实道来:“我没去看他。我是陪朋友去了监狱。是朋友去看他。那位朋友曾经是江知水的情妇,她为他生了孩子,就想去看他。我不过是帮朋友联系一下。”
杨骁相信殷音的话,却还是说:“我希望以后这种忙不要再帮了。有关江知水的事你都要远离。”
“为什么?”
“还用问吗?那是个不祥之人,靠近他只会连累自己。”
殷音看出杨骁仍旧恨着江知水,但这也能让人理解,不足为怪:“我声明一点,不是我去靠近他,而是帮我的好朋友圆一个心愿。而我也只能帮她做这点事了。”
殷音收拾完东西就拎起包包往出走,却被杨骁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惊异地看着他,不安地想他要做什么。“殷音,我不是江知水,我跟他不一样!我对你是认真的。但我求你留下来并不是要求得你什么,而是,我希望你别因为我们之间理不清的关系而耽误了前途,不值得的。如果你答应继续留下来,我不会去骚扰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过的好,仅此而已。再考虑一些吧,别轻易做决定。”